这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情,太过于珍贵,就像深夜里的一盏指路灯,虽然微弱,却指引着自己回家的路。
苏洛洛喝完粥直接付了一千元就要离开,却被老板娘给拦住了,急切的说:“闺女,闺女,你给多了,我退给你。”
苏洛洛看着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笑着说:“不多,不多,老板娘,当年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这一点钱只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老板娘听了努力地想了下,然后摇摇头说:“我怎么不记得你?”
苏洛洛笑着说:“大概六年前,我带着个孩子在你的粥铺门口躲雨,是你把我叫进来躲雨的。后来孩子生病,也是你帮忙叫车把我们送往医院的。”
老板娘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那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当时你是付了饭钱的。”
苏洛洛抬手捂嘴笑了一下然后才说:“可是我付的是菜粥的钱,你给我喝的却是蔬菜瘦肉粥。好了,老板娘,这只是我的心意,您就收下吧。要不我得记挂着一辈子。”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说:“那也太多了,太多了。”
苏洛洛却郑重地说:“对于你来说,那只是一碗粥,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我来说,那却是弥足珍贵的。您就安心收下,也让我踏实一些。”
老板娘看苏洛洛给的真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撒开手快步走到后厨,没多久就拿出一袋子包子给苏洛洛,说:“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只是这些包子你得收下,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苏洛洛看着满满一袋子的包子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看着也不像是胃口这么大啊,可是也不想驳了老板娘的一片好意,只能连声“谢谢”地收下了。
苏洛洛提着袋子从粥铺离开,就在她们小区门口找了个奶茶店坐了下来,刚好能看到她家的单元门。
苏洛洛一直在这里坐着,喝着柠檬水看着小区门口。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假的,苏父下午上班肯定得从这里出来;如果是真的,那就等苏母出来跟着她去医院。
苏洛洛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单独跟苏母接触,说得难听点,那是真惹不起,只能躲着。
苏洛洛在这里没有坐多久,就看到苏父从单元楼里出来了,骑上他的小电动车就打算出门。
苏洛洛赶紧走上前去,拦住了苏父的去路。
苏父猛地一下看到苏洛洛,还有点不敢相信,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洛洛嘲讽一笑,拿出手机调出录音功能,然后才问:“我听说你生病了,就回来看看你。”
苏父纳闷地挠挠头说:“没有啊,我没有生病啊?谁告诉你的,怎么能这样瞎说!我明明活蹦乱跳,还出去上班,怎么会生病!”
说着低头看了下苏洛洛手里提着包子,皱着眉头说:“哼~听说我生病了,就买点包子来看我?”
苏洛洛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包子笑着说:“你误会了,本来以为你住院我可能要日夜照顾,所以就多买几个包子吃,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苏父气愤地说:“怎么了,回来看老父亲了,就两手空空?连包子都不拿?”
苏洛洛直接回他:“是啊,我只是准备了点钱,看来现在是用不上了。那正好,省了,好了,不耽误你上班赚钱,我走了。”
苏父骑车追上前去骂:“你这个不孝女,自己有钱了也不说孝敬孝敬我,多少年才回来一趟,就这么两手空空!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学你是怎么上的?你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苏洛洛直接被气蒙了,说话也不留情面,直接说:“你搞清楚,当初她为了帮苏灵儿抢我的丈夫,而把刚出月子的我赶走了。你们还指望我回来孝敬你?脸怎么那么大呢!而且这次,也是我妈骗我说你生病住院了,我才千里迢迢地回来看你,不指望你领情,但是也不要恩将仇报。”
苏父看着口齿伶俐的女儿,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妈做的,我又不知道,跟我又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我努力赚钱养我,难道你就不该孝敬我?”
苏洛洛讽刺地说:“你是努力赚钱,可是你究竟是为了养我还是养老婆?或者说是养自己?难道你挣的钱全都花在我身上了?那就奇怪了,我上学怎么还助学贷款了?我的学费怎么是我上班后自己还银行的?”
苏洛洛不想再跟他掰扯,继续说:“远了不说,就说上次我打电话让你去把我妈接回家,你都要我了一万块误工费,既然这样,就不要跟我谈感情。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再不走,上班就吃到了,会罚款的。”
说完苏洛洛也不急着走了,就看着苏父。
苏父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真的来不及了,嘴里嘟囔着:“不孝女,快气死我了。”
然后就骑车走了。
苏洛洛原地看着父亲越走越远的背影,内心一阵阵的悲凉。
这就是她过去一直护着的父亲,原本在苏洛洛的眼里,苏父性格软弱,平时没少被苏母欺负。
可是直到今天才豁然开朗,不是苏父软弱才被欺负,而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父不仅仅是没有勇气,还没有担当,没有是非黑白。
在他的眼里,只要自己能无忧无虑的活着,其他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苏洛洛突然嘴里嘟囔起来:“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至今苏洛洛才能真切地体会到朱自清他们父子间的牵挂,虽然聚少离多,但总归是惦记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