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穆雨辰的内心比胃还要更加排山倒海，他把手抽了回来，中途穆时谦微微用力试图抓住这只手，还是滑走了。
“师傅，去明外滩吧。”穆雨辰任由穆时谦随意地靠在自己身上，他斜眼看着怀里的人，久久不能平静。
也是啊，在一起一年多了，就算是块石头，种子掉进缝里总能生根发芽了吧。更何况祝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穆时谦的心也不是石头，是一颗热乎跳动的心。
穆雨辰轻轻牵住穆时谦的手，错过了吗？可是不管是不是错过了，他们终是不能在一起的吧。他转头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风景，滨城真好，即便是深夜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可是越是靠近明外滩，渐渐地灯火少了、噪音也小了。
穆时谦这辈子活到现在一直都是住各种中心地段，能为了一个人住在这种静谧甚至可以说偏僻的待开发区，是有爱的吧。穆雨辰回头看逐渐滑落到自己怀里的穆时谦，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很是好看。这张脸穆雨辰看了二十多年，从来不腻，他从第一眼见到穆时谦就觉得他很好看，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现在再看，依旧如此。可是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他却看不透了。
如果对祝骅是爱，那么对自己呢？他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己猜出来的，但是自己给过的反应和对方的回应，他无论如何觉得自己没有猜错。但，一个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穆雨辰抬手摸了摸这张被上天精细雕琢过的脸，他自问自己是不能同时爱两个人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只能专注于那个人，如果再要爱上另一人，那必然是放下了、对原来的人不爱了。所以，穆时谦呢？是因为自己三番几次的逃避，所以不爱了吗？是和祝骅日久生情吗？
他很多疑问，却没有得到答案。
代驾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就离开了。穆雨辰找到祝骅的电话却迟迟不想拨通，拨通了祝骅应该几分钟就能下来把人接上去了，也就是自己最多只有几分钟跟穆时谦独处了。他不想。
纵使知道他不能和这个人一起，可是仍然贪恋着和他一起的时间，还是无人打扰的独处时间。
他放下手机，把已经彻底躺在自己腿上的穆时谦稍微摆正，再仔细端详这张脸。穆雨辰看着看着不自觉嘴角上扬，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去看这张脸。
他手轻轻摸着他的发丝，发胶让原本柔软的头发有些硬，被他把玩了好一会，有一些发丝松散搭了下来。他拨了拨遮住眉眼的头发，顺势摸到了对方的眉骨，还有松弛闭上的眼睛，真的……太好看了。
穆雨辰鬼使神差般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穆时谦的眼皮子，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足以让穆雨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甚至心脏跳动的速度比醉酒时刻还要快，每一次跳动的声音如雷贯耳。
穆时谦蹙了蹙眉，没醒。穆雨辰往下，亲了亲他的鼻子、脸庞，头抬起一点，保持着绝对暧昧的距离。他双手捧着这张脸，两个大拇指在左右脸颊来回轻轻磨蹭，他越看越心惊。是什么时候，自己对穆时谦的感情这么猛烈？他是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情感发生了变化的，但是，到了这样深不可拔的程度了吗？
他把头轻轻靠上对方的额头，闭上眼睛，就这么贪婪地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温度，再一会就好了，再一会，就让他回到他该过的生活中去吧。
“穆……雨辰……”就在他偷偷沉浸在这片刻的温宁，怀里的人半眯着眼，小声不确定地喊出他的名字，手抬起摸到他的耳朵，让他吓得第一反应就要直起身子。
他快，怀里的人更快，那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许他逃，把他拉低，四片薄唇触碰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一种藏在彼此心底的束缚被彻底打破。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等脑子能思考的时候，彼此只感受到这个激烈且让人呼吸不了的吻。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微微分开，彼此额头抵触，都喘着气。
两人四目相对，眼珠子转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可能是穆雨辰弯腰太累了，往下坠了坠，彼此的唇再碰到一起。
这一次的吻，温柔且深入了许多，两人互相吮吸着彼此，舌头相互探索着。穆时谦勾住穆雨辰的手没有放松，生怕松开一些，人就不见了。穆雨辰本来捧着穆时谦的脸庞，已经转移到捧着对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抬着，让人跟自己更贴合一些。
“这是，在……哪里？”两人停下以后，穆时谦还是勾着人的抱着，声音有些干涩嘶哑。
穆雨辰头埋在对方的脖颈之间，手滑到他的腰间位置，搂抱着，“你家，”他顿了顿，补充到，“明外滩。”
穆时谦抱着他久久没回应，看着车顶不知在发呆还是在逐渐回神，“带我走吧，雨辰，”他紧了紧手，“回我们的家吧。”
穆雨辰把头埋得更深一些，嘴唇贴着脖间脉搏跳动处，“我爱你穆时谦。”他说得很小很小声，但是很坚定，他太确定了，一切的情感在这一刻已经被定义了，没有任何的隐瞒。
一句话，让一个人彻底沦陷。穆时谦此时此刻正是这个人，他笑了，也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个人超过二十年的夙愿，终于在这一刻圆满了。
压在他身上的穆雨辰也哭了，泪水淋湿了下方人的衣领。
“对不起，”这份温情没有持续太久，穆雨辰再次说话，“对不起……我让祝骅接你回去。”
穆时谦本来笑着眯上了眼，听到这一句，连心跳都要停止。他手僵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穆雨辰？”
穆雨辰不敢抬头看他，“对不起，我们，不可以……”
“你又不要我……”穆时谦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终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直直滑落，搭在地上。
“我们……”穆雨辰咬紧嘴唇，“要怎么……”
穆时谦再次闭上眼，嘴角还挂着惨淡的笑容，眼泪沿着眼角不停滑落，“穆雨辰，不要放手……如果你放了，我们就没可能了。”
穆雨辰死死咬住嘴唇，甚至咬出鲜血，他把穆时谦抱得更紧，更紧一些，“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