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性的人物和故事总是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祁漾自己不喜欢把人生过成悲剧,但看剧本时,还是免不了俗地喜欢上这么个角色。
铸剑山庄少庄主,天纵奇才,剑术无双,快意江湖,最终却被江湖风云吞没,以身殉剑。
掀起风波的流星剑,却直到结局才终于在少庄主的骨灰余烬中铸成。
为了让祁漾适应拍摄,第一天的任务比较简单,但第二天开始,就要加上打戏和吊威亚了。
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素人,以前也没练武的经历,导演和武指都已经做好了陪他多磨一些时间的准备,却惊讶地发现他像个复印机,招式都一看就会。
出手凌厉干脆,基本所有戏份都是一遍过,台词神态也都自然无比,像是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导演更是感觉捡到宝了。
其实在突然有人投资,又指定到京市这里来拍摄时,导演他们挺慌的,怕投资方塞人和指手划脚。
但开机都快半个月了,都没多出什么人来,新的投资人更是除了要求拍摄地点变动,便毫无动静。
他们在知道“江释”在京市上学后,逐渐咂摸出点味道来,但别说反感,简直想给他磕一个。
资金多了,很多地方完全可以不用将就了,比如场景,也比如衣服,都是按照角色设定加急订做的。
第三天祁漾有场夜戏,任弈准点下班后看到消息,过来探班。
这一场拍的是铸剑山庄遭遇偷袭,庄主身死,而后少庄主开始逃亡。
任弈远远便看到火光,神情一紧,但等到靠近一些,仔细看了两眼后,又哑然失笑。
漫天火光,无数黑衣人见人就杀,不少下人慌乱往外逃去,却有一蓝衣少年和两个侍从提着剑逆流而上。
侍从护卫少年左右,不住劝说他撤退,少年面容稚嫩,眼神却坚毅果敢,眼眶泛着倔强的红意。
他出手时锋芒毕露,不说游刃有余,起码也是步步紧逼,半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送人头。
“我不退,我爹娘还在里面。”
父子汇合,并肩而战,在数位客卿的帮助下,久战未败,黑衣人却抓来了一病体孱弱,不住咳血的中年男子,和一半边身体染血的妇人。
“二弟。”
“娘。”
“尔等卑鄙小人,竟对病弱妇孺下手。”
庄主未见,那中年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父子齐齐出手去救,但庄主刚抓住中年男子肩膀,对方袖中却滑落一柄冷光,瞬间贯穿了庄主丹田。
情况急转而下,数位客卿受伤,妇人惊怒斥责那中年男子,少年红了眼,意图为父报仇,被妇人拉住,令两位客卿护他离开。
这一场戏拍完,便要准备下一场追逐戏。
祁漾接过剧组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正准备去找任弈,有个穿着黑衣的演员找了过来。
那人看着他脸上溅的血浆中间有一道有些明显的红痕,担忧问道:“你脸怎么样?需不需要上药?对不起,我刚不小心……”
祁漾想起来自己刚才看到任弈,分了下神,有一招没完全避开。
他友好地笑了下,道:“陈哥我没事儿,都是道具剑,蹭一下而已,而且主要怪我没配合好,和你没关系。我朋友来找我,我先失陪了。”
那人顺着他目光看向任弈他们那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让开了路。
祁漾穿过乱七八糟的场地,跑到任弈面前想起自己身上都是血浆,又刹住了脚。
左右张望了番,他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问道:“弈叔怎么来了?”
任弈眉头紧锁,抬手蹭了蹭他脸上血浆,不小心碰到了他被道具剑蹭伤的地方。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没却喊疼,而是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手怎么那么凉?”
任弈垂眸看了眼那没完全擦干净的手,又看向那已经没了火光的房子,低声问道:“开心吗?”
“你来我当然开心,不过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走。”
任弈顿了一下,他本来是想问他在剧组这开不开心,但得到这么个回答,他心里瞬间熨帖了,这人身上的热量也似乎通过手掌传递到了他全身。
“我等你。晚饭吃过了吗?”
“剧组管盒饭的,你们不会还没吃吧?”祁漾询问地看向小潘他们。
小潘对他眨了眨眼。
“你们去吃饭,顺便给我带份宵夜可以吗?”
任弈轻眨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给我带什么,不过量少一点。”
祁漾催促着任弈赶紧去,等他们走了,老孙晃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杯热水,问道:“那位是你什么人?”
“目前的话,还是金主爸爸。”
老孙:“……”
老孙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满嘴跑火车,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小江啊,娱乐圈里,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你要是火了,这些就都是别人喷你的黑料。”
祁漾勾上他肩膀,亲昵地送了他一身血浆,笑眯眯道:“喷呗,我有金主爸爸,还是那么帅气的一个。”
老孙也是看着那个金主对这小年轻不一般,才多嘴说了两句,见他这样,更是忧愁。
他是真的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傻孩子,你可别陷进去,不然等你花期过了,有你的苦头吃。”
“没事,他肯定比我先过花期。”
老孙:“?”
他在讲什么?
他们是在一个频道上吗?
祁漾又继续拍戏去了。
三天假期全耗在了剧组,大一的生活即将正式开启,任弈腾出时间陪着他去申请了走读。
辅导员本来有心劝一劝,但面对任弈那气场,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利落地批准了。
合同正式结束这一天早上,祁漾刚醒,便对上任弈的眼睛。
“四天了。”任弈说。
祁漾却是起身先去摸了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确定自己现在可以摆个慵懒风而不是邋遢风,才又躺了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亲了亲任弈的嘴角,声音如蜜糖,像歌唱,仪式不太郑重,但语气很郑重地道:“我喜欢你,任弈,我每一天都似乎在更喜欢你一点。”
任弈眸光微亮,话音刚落,再也克制不住,紧紧箍着他的腰,同时亲吻上那张肉粉色的嘴唇。
对方回抱住自己时,任弈感受到另一阵跳动通过皮肉传来,舌尖相触的一瞬间,他脑海里紧绷的弦彻底断开,肆意掠夺着这个人的一切。
他不止要他的喜欢,还要他的爱。
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