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老老实实去上了学,只有同桌赵鹏飞意思意思问了下怎么回事,由此可见原身人缘确实有些寒碜。
早自习下课,祁漾正因为接连两天没做作业和小组组长大眼瞪小眼,便听有人喊“余远洲,有人找你”,他立刻逃之夭夭,一出门就勾上了秦宿的肩膀。
陈飞仗着是校长儿子,成绩不行,但也在重点班,看着连头发丝都透露出不一样的“余远洲”,心里总有些发毛,不由庆幸昨天没有为难来找余远洲的秦宿。
他看着那俩人勾肩搭背地站在走廊,不知道聊到什么,余远洲搓狗头一样搓了秦宿两下,居然还没被揍,心底不由奇怪,这俩怪咖啥时候走一块去了。
咋的?英雄救美给救出感情来了?
但那天余远洲对秦宿下手也没看轻到哪里去啊?
想到那天,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右肩,那里被榴莲壳砸的位置还疼得厉害,心想以后打架就拎榴莲去,不光能近战,还能兼当生化武器,遇上警察也能假装买水果路过。
祁漾和秦宿商量好借钱的事,不过提出自己要一起去,最终定下这周六把秦父送去省城戒赌所。
他回头便看到陈飞正盯着他看,眼神微眯,拉住了准备回教室的秦宿的同时,对着陈飞勾了勾手指。
不过陈飞刚好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去,没看到他的动作,祁漾不尴不尬地收回了手,对着里面喊道:“陈飞,出来。”
陈飞浑身一抖,猛地起身时将桌椅撞开,桌子撞到了前桌的椅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
前桌正在刷题,自动铅笔脆弱的笔芯折断,他默默按出一截,然后奇怪地看了眼门口的“余远洲”。
陈飞的同桌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但陈飞这时候已经离开了位置,听到了他的话,却没心思去回,心说你们瞎吗?看不出余远洲是个正发病的神经病吗?
想起那天他的眼神,他心里就止不住颤抖。
祁漾看着陈飞出来,往旁边走去,秦宿和陈飞一起跟上,离开了同学们探究的视线。
“陈同学,你是不是该给秦同学道个歉。”
秦宿一愣,下意识看向祁漾,眼底闪过茫然和无措。
陈飞想也不想,立刻开口道歉:“对不起。”
“谁对不起谁?原因呢,承诺呢?”
陈飞一哽,快速瞥了祁漾一眼,深吸一口气,对着秦宿道:“秦宿,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嘲笑你,不该看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行了,回去吧。记住你的话,都同学,要比比学习,比什么拳头?”祁漾一拍陈飞后背,正中前天砸伤的地方,痛得他龇牙咧嘴。
陈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一时有些茫然。
“就这样?”
祁漾好笑道:“你还想怎么样?”
“那他不要说点什么吗?”陈飞弱弱地指了指秦宿。
祁漾看向秦宿。
秦宿低头想了下,虽然有些不甘,但他也确实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这位校长儿子的斗智斗勇上,还是点了头。
“你要是不再找我麻烦,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不过我也绝不会和你当朋友。”
陈飞不屑地撇了下嘴,但对上祁漾威胁的目光时,又连忙扯出个友善的笑容。
祁漾把秦宿赶走,看了眼陈飞,语气平淡道:“也差不多十八了,还靠这些伎俩去博得家长的关注,你要是有一个整天惹是生非的儿子,是见人就挂在嘴边,还是恨不得没这个儿子?”
他在最后一句上稍稍加重了语气。
陈飞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顿时仿佛一道雷电从天灵盖劈下,炸得他浑身发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祁漾撂下这算多管闲事的话就回了教室,又被小组长抓了个正着,说是班主任叫他。
班主任是个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关心了他几句,便把他放回来了,只字未提作业的事。
他安安分分上了一天课,便从脑海深处把颠来倒去学了n遍的知识捡了起来。
第二天就是周五,紧接着便是所有高中生都期待的周六。
一天差不多够往省城来回了,要是回不来,周日再请个假就是了。
顶着这么个脆皮身体,该利用的时候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至于秦宿,翘课比陈飞还熟练。
两人周五下午下课后在学校吃了个晚饭,晚自习也没上,直接跑了。
拖着个烂醉的酒鬼去车站也不方便,祁漾干脆提前预约了辆车。
他们打算去省城,那里有着全国排名前几的戒赌机构,开车顺利的话得三个小时。
祁漾钱给到位,司机不光直接到了学校门口接他们,等到了秦宿家,还帮忙把人扛上了车。
祁漾趁机参观了下秦宿的家。
一进门他和司机就齐齐被熏了个踉跄,等看清楚这房子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心说谁居然连毛坯房都往外租。
002查了下房产记录,说道:“不是租的,房产证上是秦星的名字,这样算是借住吧。”
秦星是秦宿的妹妹。
祁漾对这乱七八糟的情况多少有些无语,但对秦宿的妈妈倒是有些佩服。
能从一个六亲不认的赌鬼手里保下这一套毛坯房,也确实有些能耐。
等两人在秦宿的带领下进了秦父的房间,再次被熏得眉头直跳。
这间屋子里酒味更加熏人,闻着就让人头昏脑涨,祁漾怀疑他现在要是掏出个打火机,是不是能直接引发爆燃,而这还是在开了窗的情况下。
再加上地上呕吐物发酵出的臭味,除了早已习惯的秦家父子,估计任何一个嗅觉正常的人进来都要作呕。
他捂着鼻子往外退时,看到司机脚步偏移,也有掉头跑路的迹象,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闷声道:“老哥,你去哪?”
“这生意我不干了,定金退给你。”
“价格翻倍。”
司机顿时犹豫了。
“洗车钱我出,三次够不够?”
司机一咬牙,还是捏着鼻子屈服了。
秦宿自嘲地笑了笑,默默记下了这些钱,踢开酒瓶,将地上大致清理了下,免得回来时看到一堆蝇虫,又找来干净些的毛巾给秦父擦了嘴脸。
司机这才上前帮着给秦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扛着烂醉如泥的人出去,秦宿走之前又翻出来几个塑料袋揣进了兜里。
“证件都带了吗?”
秦宿拍了拍背后一直没放下的书包:“都在里面了。”
下了楼,祁漾在他们往车里塞人的空档,直接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秦宿便只能跟他爸挤一起。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况实在堪忧,刹车一步一踩,上了主干道还没过两个红绿灯,秦父就闭着眼睛吐了出来,被秦宿眼疾手快地拿塑料袋罩住嘴和下巴,兜住了没弄得车里都是。
不过那味道散出来,依旧让人犯恶心。
大热天的,司机还是放弃了空调,四扇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其他三人也没说什么。
大概是睡够了,麻痹神经的酒精又没接上,吐完这一遭后,秦父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