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十五郎请张子初和林若登上一辆奢华的马车,而后他自己也钻进车厢里。车厢甚为宽敞,容纳五六人都不在话下,且内里还置有水獭皮坐垫、杭绸美人靠、茶案、茶具、香炉等物,一看就知道这马车的主人极会享受。
“听松子说,子初你如今在华阳府任推官?”邱十五郎一边为张子初和林若斟茶,一边问道。
“是的,年后才上任。”
“容我冒昧问一句,你既已高中一甲进士,为何没有趁势将婚事给办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小登科凑一块儿,岂不美哉?”邱十五郎摆出一副八卦十足的嘴脸,挤眉弄眼问道。
林若状似羞涩地低下头,一来她不知如何应对,二来她也的确有些难为情。因她将脑袋垂得很低,没有看到张子初以温柔缱绻的目光看着她,微笑着答道:“尚未办婚事,主要是因为小若还未及笄。”
“哦?弟妹何时及笄?”
“就在今年五月。”
邱十五郎拊掌笑道:“真好!子初你喜得官职,又将抱得美人归,好生令人羡慕!”
林若的头垂得更低了,张子初则笑而不语。
邱十五郎十分健谈,拉着久别重逢的张子初聊当初赴京路上的糗事、聊同一届参加春闱的其他举子,也聊合川的风土人情。
“咱合川那是山清水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旁的不说,就是咱邱氏本家,那可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且他们住在龙游山上,那可是个堪比仙境的洞天福地!”邱十五郎自豪地夸赞起家乡和家族来。
张子初目光一闪,趁势说道:“愚弟前些时日闲来无事,读到了合川的地方志,称龙游山之名乃依其形态而来,即‘矫如龙之游‘,山峰气势磅礴,形似游龙,可谓‘九岭逶迤腾细浪,傲岸挺立涪江边,险峰峻岭飞龙游,名山古刹镇河川’,愚弟不免心生向往之情,这才携未婚妻慕名而来。”
“原来如此!子初你可真有眼光,要我说,在蜀地的名胜古迹中,龙游山若是排第二,则没有哪一处敢称第一!龙游山我熟,我带你们好好逛逛,定让你们玩得开怀尽兴!”邱十五郎兴奋地说道。
“愚弟这厢谢过邱兄!”张子初笑着说道,朝邱十五郎拱了拱手。
邱十五郎佯装不悦,嗔怪道:“子初你太客气啦!你一个正经官儿,不嫌弃尚且是一介白身的我,愿意同我往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尽地主之谊带你们游玩一番算什么!往后可不许同我这般客气。”
“那子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我钦慕邱氏已久,在华阳府曾见过好几次邱氏的锣鼓队表演,还曾有幸见过以邱氏皮鼓为道具的鼓舞,那几场表演当真是精彩纷呈,见之难忘!”张子初赞道。
邱十五郎摆摆手,说道:“嗐,那些都不足挂齿,都是邱氏真正奇技的边角料。咱邱氏的族规规定,只有嫡支才能掌握最关键、最重要、最神奇的技能,旁支就只能学些制鼓制锣、敲锣打鼓、药草种植、皮料加工等一些低等技能。”
张子初压低声音问道:“邱兄所说的只有邱氏嫡支掌握的奇技,是不是在赴京赶考的路途中,你提到的那个?”
“正是!此事只有邱氏族中之人才晓得,旁人是很难知晓的,因为邱氏嫡支行事低调,且族规明确规定,嫡支子弟应全力传承家族奇技,不得择旁路而行,不得考科举当官,甚至终身不得离开合川!”邱十五郎神秘地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