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甲也是华阳府的捕快,与林若同年同月同日生。他父亲文甲原是府衙的捕快,追捕凶嫌时被刺中要害,不幸身故。
文甲因公殉职时,文小甲才九岁。按照惯例,文小甲可以顶他父亲的职,但因他年幼无法立即顶职。在去年年底,读不进去书的文小甲被他母亲塞进了衙门当捕快。
华阳府的积年老吏徐安徐书吏是文小甲的表舅,罗大勇罗捕头是他干爹,因此,文小甲算是妥妥的“关系户”,正经办差时偷懒耍滑,八卦嚼舌时孜孜不倦。
自打进华阳府当差后得知府衙里有位美人儿仵作,文小甲就时不时往林若跟前凑。后来知道自己与她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是深觉此乃天赐良缘,跑得愈发勤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做,说不定我做的拨霞供比会仙楼的还好吃呢。”林若满不在乎地说道。
“拨霞供不是重点,重点是齐大人请来的锣鼓队,是邱家的!还有就是新来的推官张大人,竟穿着一身橘色的锦袍!娘诶,那颜色,太阳一照,明晃晃的,差点儿闪瞎了我的眼!”文小甲兴致勃勃地说道。
姓张,橘色衣衫……该不会是……林若的脸色骤然转白,她颤抖着声音问:“新来的推官是不是名叫张子初?”
“对,没错,他说他生于子时初刻,便叫了这个名儿。小林子,你是如何知道的?”文小甲先答再问。
林若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回答,就听一旁竖着耳朵听了许久的老爹道:“是贺家那小子啊!当推官了,有出息!想当年,老汉我一眼就看出那小子不凡,嘿,果然!”
文小甲打探道:“怎么,林伯伯您识得张大人?”
“那可不,想当年……”林简开始滔滔不绝地追忆往昔,文小甲津津有味地听着,林若则神色恍惚,渐渐游离于事外,对老爹添油加醋的讲述听而不闻。
数日春雨后,今日终于放晴,明媚暖阳给万物镀了一层浅浅的金,林若却遍体生寒,如堕冰窖。
她打发了文小甲,也失了整治美食的兴致,去厨房胡乱做了两碗青菜疙瘩汤,顶着老爹哀怨的眼神,味同嚼蜡般草草扒了几口填肚子。
夜里,林若接连做了几个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熬到天明,本想如往常一般去衙门点卯,突然想起那人在衙门,便躺了回去,拿被子蒙着头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歪在床上的林若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而后听到文小甲的大嗓门叫喊:“小林子,快跟我去衙门!新来的推官张大人要见你!”
“就说我病了,去不成,帮我告个假。”林若大声回应。
文小甲撇撇嘴,心道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哪里像生病的样子。他扒着院门的门缝往里瞧,没瞧见人,便高声说道:“张大人说,你这会儿若是不去,差事就别要了。”
“这狗官!”林若怒骂着,“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迅速穿戴、收拾整齐,同等在门口的文小甲一起往府衙赶去。
林若一向奉行她自个儿总结的这条行事准则:头可断,验尸不能慢;血可流,饭碗不能丢,脸面可以换狐裘。
既然那人用丢差事威胁她,别说她是装病,就是真病了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