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内,孟轩又是对秦祯好一番感谢。
秦祯见孟轩有些拘谨,在车上也不知道说什么,想着都同路了,到底也要问一问人家姓名才算是有礼,便道:“相识一场,还不知公子姓名是甚?”
孟轩便道:“在下通县孟氏,单名一个轩字。”
韩慎看了孟轩一眼,随意问道:“通县孟氏?不知可与几百年前的孟氏大族有连枝?”
孟轩顿时身体一滞,没想到还有人一听“孟”字就想起了前朝孟氏来,眼神一闪,说道:“我祖上一直在通县定居,前朝孟氏一直居住在京城,祖上应是没有关系的。”
韩慎听了,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锦城城门口,听说秦祯等人是赶考的考生,且查验了过所都没有问题,便很快放了行。
入了城,一行人已是饥肠辘辘,便打算先找一家酒楼吃饭。
拾砚在马车辕上坐着,见大街上一家酒楼十分热闹,许多书生模样的人从里面进出,见酒楼的匾额上写着“摘星阁”三字,便对马车内的孟轩说道:“公子,我们就去这家摘星阁吃饭吧。”
阿泉也放缓了马车,对秦祯说道:“公子,我看许多书生都从这间酒楼里进出,不如进去看看?”
秦祯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见果然许多考生从此楼中进进出出,便细细打量了这间酒楼一眼,见此楼横面足有四五间屋子宽,在一众一层平房和二层小楼中,却有五层楼之高,鹤立鸡群,难怪取名“摘星阁”。
秦祯问孟轩道:“孟公子觉得如何?”
孟轩本就是搭了秦祯等人的顺风车,已经十分感激,听见秦祯说要在此歇息,自己一时也不想与他分别,便道:“我也觉得甚好。”
于是,马车就在摘星阁前停了下来,一众人往酒楼里面走去,阿泉自去找地方先停马车,套好马儿,随后也跟着进了酒楼。
小二一看进来了好几位年轻公子,都是俊朗无双,气宇轩昂,且有一股书生气,便知也是来赶考的考生,立即便上来迎道:“各位客官里面请。”
“你们也是来锦城参加今年院试的考生吧?只要是考生,住我们摘星阁就对了,瞧我们酒楼这名字,摘星,摘星,定能折桂。”
阿泉便对小二说道:“我们家公子先吃饭,再决定住店的事。”
小二立时就把众人引到了一张空桌子旁,说道:“各位客官坐,要吃什么,随意点,咱们酒店的菜单都写在那边墙上呢。”
秦祯等人循着小二方向看去,果然见一楼大厅中有一面墙壁,上面贴满了写在白纸上的各种菜名,上面的菜名都是益州常见的,让人忍不住瞩目的是那手字,运笔浑厚遒劲,潇洒肆意,可见写字的人胸怀之广阔。
秦祯让孟轩点了几个菜,自己与韩慎又各自点了几个,凑了一桌,想着路上吃多了干粮,恐身体内燥不散,考试前生了病倒不好,于是又要了一壶菊花茶来下火。
小二记完了菜名,正要离去,拾砚便好奇道:“店家,你们大厅里别的对联都完整,怎么只那副对联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众人看去,果然见菜单墙附近的对联只有一副上联。
小二却连一眼也不用看,便对拾砚笑道:“这位小哥不知?我们摘星阁在锦城出名便是因这些对联。咱们店每年院试时候就会推出一个活动,便是对联争霸赛,只要某书生出的对联无人能对上,就能在我们摘星阁一直免费住下去。那副对联便是本月的霸主,如今已挂了快半旬,依然无人能对上。”
秦祯跟韩慎等人便又仔细看了那对联一眼,见上面写的是:月照花林皆似霰。
这个对联前面的字对起来都不难,难的只是最后一个“霰”字,此字写出了月光洒下花林如雪粒的景色,用了一个比喻在其中。
秦祯心中思索了片刻,虽有了下联,不过也只淡淡的,并不打算出这个风头。
拾砚却对那小二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家公子书读得极好,在私塾里时候最擅长的便是对对子了。”
小二道:“小哥这话可别乱说,咱们酒楼里住的都是各地过了府试的学子,如今半月了,也没有人能对上,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孟轩想到太爷爷常说人未出名前不可高调,要懂得韬光养晦,正想让拾砚安静下来,便听见有人说道:“哦?我倒要看看你家公子是谁,能让你如此吹牛。”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公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边,手中拿了一把山水图的折扇,穿着锦绣华衣,一看就是有些出生的公子。
小二看了那公子一眼,便回头对秦祯等人说道:“瞧见没?那就是出这上联的邓公子,他可是咱们锦城郡守家的公子。”
这邓公子名邓世杰,乃是锦城郡守邓通家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年长他许多,早已考中了举人入仕,入京已在京都任职,因此他家里也无须他继承家业,从小对他颇为宠爱,他这人在读书上也有些天资,到如今十八岁,今年下场便是奔着明年会试去的。
拾砚听了邓世杰的话,更加不服气道:“便是郡守家的公子又怎么样?考场上拼的还不是真才实学。若论真才实学,我家公子可不一定会输。这副对联对我家公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此话一出,大厅中都寂静一片,有些熟识邓世杰的书生便对他笑道:“邓兄,看来今日有人要挑战你锦城第一才子的名头了。”
邓世杰眼睛一眯,盯着拾砚道:“好,且把你家公子请出来,若他今日对出了这副对联,他在锦城的一应住店吃饭开销都算在邓某的身上。”
拾砚听了,便扭头对孟轩说道:“公子,给他对!”颇有些“我家公子天下第一”的意思。
此时许多人都看着孟轩,孟轩虽想低调,也觉得有些不对不行了。
果然他一犹豫,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嗤笑道:“怎么?只会说大话,倒是不敢对了?”
孟轩于是起身,对楼上的邓世杰拱手道:“邓公子,请恕在下的书童妄言了。”
邓世杰只是看了孟轩一眼,轻笑道:“恕什么的就不必多说了,你的书童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满了,倒是希望公子不要辜负了我们这许多人的期待。”
孟轩便对小二道:“麻烦取一副纸笔来。”
小二立马便去了。
要说摘星阁所以出名,便是靠着这对联争霸赛的噱头,若是有人长期霸榜,渐渐地就没了讨论的热度,如今孟轩能打破这局面,摘星阁其实倒也求之不得,总之他们酒楼不亏。
不一时,摘星阁的老板亲自带来了笔墨纸砚,甚至连专门写字的桌案也着人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