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到四阿哥宫里时,四阿哥已经苏醒,嬷嬷正在喂四阿哥吃药。见皇上来了,四阿哥高兴的顾不上其他,立马起身磕头行礼。
“读书是要紧,可若是身子读垮了,再多的书也是无用。”
皇上打量了一番四阿哥的住处,发现屋里简陋的可怜,都是这陈旧的物件,连书桌都是破了角缺了漆的,用几块碎布垫着桌角,桌上堆满了书,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说明了四阿哥在喝药前还在练字。
“多谢皇阿玛关心,儿臣日后一定加强锻炼,不再让皇阿玛担心。儿臣只是想着皇阿玛要回宫了,不知道下次再见皇阿玛是什么时候,一时失了分寸,还请皇阿玛恕罪。”
“怎么没见朕赏你的墨宝,可是用不惯吗?”
四阿哥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从床榻的被褥中拿出了皇上赏的墨宝,有些局促的解释道:
“儿臣舍不得用,又怕嬷嬷收不好给磕碰了,就放在床榻上了。这样儿臣每晚睡觉时,看见这方墨,便能时刻想起皇阿玛的教导,唯有更努力的读书,才不辜负皇阿玛对儿臣的一番心意。”
皇上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喉咙轻轻的滚动了一下,似吞下一口无法言状的酸楚。不知道这一刻,皇上是否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
转了转手中的手串,皇上微微扬了扬手:“苏培盛,给四阿哥也收拾好东西,带上随身伺候的嬷嬷,一并回宫,往后便住在阿哥所吧。”
说完皇上便转身走了,好像生怕自己会改变了主意。四阿哥一时间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原本皇上能来看望他,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恩赐了,可是皇上竟然说要自己跟着一同回宫!从此自己再也不用孤零零的被扔在圆明园中,而是像三哥一样,随时都能向皇阿玛请安了!
直到皇上走了出去,四阿哥才总算是回过神来,重重的磕头谢恩,心底百感交集。
对于皇上下旨带四阿哥回宫,众人虽有些吃惊,但并未多想。虽然四阿哥不受皇上宠爱,被扔在圆明园多年,但到底也是皇子,带回宫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却觉得有些不寻常,皇上刚把三阿哥交给自己抚养,就让四阿哥跟着回宫,皇后觉得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意,只能安排人好好盯着四阿哥,以静制动。
皇贵妃嗤笑:“说来皇上能接四阿哥回宫,皇后功劳可不小呢,要不是她害得三阿哥没了生母郁郁寡欢,皇上也未必会对四阿哥动恻隐之心。”
苏清福也跟着笑到:“是啊,皇后要是知道自己无意中还为四阿哥做了嫁衣,不知道心里得多难受呢。”
转眼就到了回宫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圆明园回到了紫禁城。太后本因不想出宫折腾,没有跟着去圆明园避暑,但见皇上这么早就从圆明园回来,心知有异,立刻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听闻齐妃陷害惠嫔后失足落水,皇上将三阿哥交给皇后抚养,太后哪还不明白这又是皇后的好计策,立刻命人去传了皇后来自己宫中。
皇后刚给太后请安行礼,便见太后面色不悦,意有所指的出言嘲讽自己:
“皇后万安即可,至于哀家是否安好,不必皇后在意,也不劳皇后费心。”
皇后心里明白,太后得知了圆明园中的事,只低眉顺眼继续行礼:“皇额娘言重了,臣妾惶恐不安。”
“你惶恐?应该是哀家惶恐才对!哀家叮嘱了要好好保护惠嫔这一胎,你倒好,不仅将哀家的话当做耳旁风,还利用惠嫔的胎逼死了齐妃,夺走三阿哥做自己的儿子,这样好的手段,真是干净利落。”
皇后又向下伏了伏身子,将本是请安行的礼变成请罪的礼,辩解道:“皇额娘明鉴,臣妾并没有这样做。”
“明鉴?你敢说齐妃不是你害死的?”
皇后心知太后早已看透自己的小伎俩,便也不再做无用的辩驳:“皇额娘要这样说,臣妾也无言可辩。”
“反正你做这样害人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的亲姐姐纯元皇后怎么死的,你比哀家清楚。”
见太后提起纯元,皇后脸色变了变,眼神也阴暗了些许,继而微微扬起了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的回道:
“既然皇额娘清楚这一点,也应该清楚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家族。皇额娘应该比臣妾更清楚,以姐姐这样的性子,根本不能统辖后宫,更不能弹压嫔妃,左右平衡,这样的事,只有臣妾做得到。”
见皇后如此大言不惭又理直气壮,太后怒从中来:“很好,你算是敢作敢当,连同欣贵人和富察贵人两次小产一起算上,甚至当初莞嫔的小产只怕你也有份,你造的孽也不少了,难道还不肯罢手吗?”
皇后心知,太后虽然怀疑,但并没有证据证明莞嫔小产与自己有关,但富察贵人这一胎太后是知道这里面有自己手笔的,故而说道:
“富察贵人三番四次以皇嗣邀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皇子的生母。”
“若你的儿子还在,为了皇恩你也会借孩子邀宠。”
提起自己的孩子,皇后深深垂下头闭上了眼,满脸受伤之色,继而又恢复了冷淡:
“臣妾命苦,大阿哥早夭。臣妾知道,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不算家世显赫,皇额娘千辛万苦才成为太后,又保全臣妾成为皇后延续荣耀,臣妾战战兢兢,所作所为都是为保家族权势。臣妾,并没有错!”
“你当然没有错,哀家从来没有做过皇后,先帝去世以后才成为太后,所以皇上一登基,哀家就让你做皇后,为的就是皇后的宝座,一定要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
所以你很多错失,哀家都当做看不见。可嫔妃肚子里的,是哀家的亲皇孙!哀家更疼皇孙!
无论哪个嫔妃的儿子登基,你都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你何必急于杀母夺子,做的这么绝?又何必对其他有孕的妃嫔步步紧逼暗算,让皇上膝下皇嗣凋零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