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等等我。”
海圆圆撕心裂肺地喊着远去的太子,可被喊之人丝毫没有回应,反而越走越远。
她眼见追赶不上,继而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阻拦他的虞美人。
这个虞美人,老坏她的事,从小到大,只要自己追随太子,他便会从中作梗,真是令人生厌!
虞美人原名何谢安,乃京都首富之独子,与太子交往甚密,前几年太子被派体察民情,何谢安便与太子一同前往,二人关系极好,可以说的上是形影不离。
何谢安不同于克己守礼,清心寡欲的太子,乃是个花花公子,常年往返于烟花之地,风流之事人皆有知,且被人津津乐道。
因其貌美,盛过潘安,又闻其患有心疾,活不过二十,因此又被人取了个外号叫虞美人,只因这虞美人花期短暂却实在美丽,与何谢安极其相似。
但何谢安被人这般调侃,却也不生气,甚至还笑着夸赞了这虞美人的外号,从此人们皆喊其虞美人。
“虞美人,不是我说,我追太子,你在这阻拦本小姐作甚?”
“你是不是想讨打?”
海圆圆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打落虞美人阻拦她的手臂。
“诶,今日可是上好佳节,你追太子那个不解人情的木头有什么好?”虞美人轻轻搭上了海圆圆的肩头,凤眼微挑,满是风情,“让我来陪你可好?我可是最懂女人心了,保管你今天开开心心,流连忘返。”
海圆圆气得俏脸通红,重重地拍开虞美人的手:“少把你那些对付女人的下流手段用在本小姐身上,你觉得你和太子能比吗?”
“在我心中,太子便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只要沾染上一点微光,便会满心喜悦。”
“至于你……\"
海圆圆不屑地瞥了眼,从上到下打量道,“你就是那地上的狗屎,看一眼都嫌脏,更别提靠近了。还是个短命鬼,谁嫁给你都是要进门当寡妇,你有什么资格和太子比?”
被这么一说,虞美人眼底闪过一丝忧伤,进而又故作潇洒,摇着手中的折扇,邪笑道:“好,我是狗屎,那美若天仙的海小姐是否愿意和我这坨狗屎一同游玩呢?”
海圆圆继续撇嘴,故作不愿,不过她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虞美人怎会不懂她,继而开口诱惑,“今日如此热闹,若只留小姐一人形单影只,我只怕心有不忍,听闻醉乡阁又出了新酒,小姐可愿和我这坨狗屎一同去品尝呢?,“”
“醉乡阁出新酒了?”
海圆圆眼前一亮,她极其爱酒,但是海府家规甚严,即使是受宠如她,若是沾酒,也是要被责骂一番。
“可是我若是喝酒,身上必有酒味,爹爹若是知道,定是会狠狠责罚我。”海圆圆低下头,略有些失落。
“这有何难?”
何谢安靠近海圆圆,声音极其魅惑,“谁人不知我虞美人轻功极好,饮完酒后,我带你翻墙进府,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你的闺房,保管不让你爹爹发现,如何?”
海圆圆面色闪过一丝喜意,而后扭头就走,虞美人愣在原地,不知她是何意。
“还不带本小姐去?”
海圆圆转过身催促,“不仅长得像狗屎,估计脑子装的也是。”
何谢安急忙跟在后面,自信潇洒地甩了甩眼前的两根龙须,没脸没皮道,“我这般风流倜傥,也就是你,不懂本公子的美貌。真是没眼光啊!”
海圆圆扯着他额前的两根龙须,“你刚刚说什么?”
“你刚刚说谁没眼光?”海圆圆咬牙切齿。
“我我我。”何谢安吃痛,弯着腰求饶,“海大小姐,你可轻着点,我这头发可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保养的,可别给我扯下来了。”
“哪天我寻个好日子,就把你这张脸皮撕了,免得再让你去招摇撞骗,骗取那些单纯女子的芳心。”
“海大小姐,还请您饶了小的吧!”
街道上满是何谢安的哭喊……
*
“怀风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海怀风身姿颀长,步步生风,林菀跟在后面,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追上。
海怀风略有惊讶地望着眼前跟上来的林菀,抱拳道:“上元节人群攒动,臣须得时刻警惕,巡逻四方,以防动乱。”
林菀挠挠脑袋,略微羞涩道:“你在我面前不用自称臣的。我们之间没有不用讲这么多礼数,还怪生分的。你以后看到我喊我菀菀可好?”
海怀风紧抿薄唇,身子又弯了些,清冷中带着疏离,“君臣有别,你我之间——只能是君臣。”
只能是君臣吗?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林菀眼眶微红,紧紧攥着衣裙下摆,眼中略有不甘心,“怀风哥哥……”
“殿下还是喊臣——中郎将为好……”
疏离之意显而易见。
林菀低下头,“你……当真不知……”
海怀风未等林菀话音落完,便开口阻拦道:“殿下,慎言。”
林菀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又收了回去。
她红着一张眼,质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刁蛮无理,所以才远离我?”
“坊间都说安成公主仗势欺人,蛮横顽劣,不知礼数,人人得以远之,所以你也是因为那些传言,怕连累了你这个威风凛凛的中郎将名号,所以你才想远离我吗?”
海怀风面上风平浪静,袖子下的手却握成拳,过了良久才开口,“公主活泼灵动,人人皆喜爱,臣与公主身份有别,若是离公主过近,只怕会有损公主清誉。”
林菀上前,“我不怕。只要心中清白,纵使那些流言蜚语又有何惧?”
海怀风却往后退了一步,微低着头,里面藏着隐忍和克制的情愫。
他退,林菀便又进一步,“海怀风,我林菀就是喜欢你呀。”
她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己藏着的所有女儿家心思,“自打那年狩猎,你骑着高头大马来救我,我就喜欢你了,你呢,这么多年了,你可有喜欢过我?”
林菀的爱热烈炽热,直白得仿佛要把海怀风灼烧了一般。
海怀风的指甲紧紧嵌入肉中,袖子下的掌心血肉模糊。
“从未。”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说出的话却冰冷得如刀子般一点点刮着林菀的心。
“你说,你从未喜欢过我对吗?”
林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矜持,却换来了眼前之人的凉薄。
“你可知我已及笄,你若是不来求婚,我不久后便会嫁作他妇。若是这样,你还会说出这两个字吗?\"
海怀风低着头默不作声。
林菀仍旧不死心,“你敢不敢抬起头,看着我说,看着我,说你从未爱过我?”
海怀风如言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起一丝波澜,“臣从未喜欢过公主,还请公主另寻良缘。公主大婚之日,臣……臣定当备上厚礼,祝公主与良人永结同心。”
林菀气笑了,眼尾带着红,哽咽道,“好,到时本公主的喜宴可定要来呀。”
“臣定当不负公主期望。”
他话音刚落,林菀便重重给了海怀风一巴掌,“海怀风!你真是个懦夫!”
林菀不信,他不喜她!
若是不喜欢,为何说他从未喜欢时,手在微微发抖。
为何说完之后,便又低下头不敢看她?
可不管为何,他终究还是放弃了她不是吗?
林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浓浓的伤心,而后她失望地转身跑开,只留海怀风愣在原地。
他从怀中掏出珍藏已久的一个旧香囊,那是那年狩猎他救她时,她遗落在地上的,他捡了起来,从此贴身带着。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香囊,看着林菀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怎么会不爱呢?菀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