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猛然回头,那个身着黑红长袍的恶鬼从大火中走出。
似往事而来,携无尽梦魇。
速度快到夜叉和乌鸦来不及反应,子弹倾泻而出也只能落在无人处。
忽然临近的一刀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志,直落向夜叉面门。
蜘蛛切及时而至,帮夜叉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而源稚生也被刀身上传来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
“你是……稚女……”源稚生唤出了口。
“很难以置信吗?哥哥。对啊,是我,我应该待在那个井里的,应该是被你杀死的鬼。”源稚女一刀逼退源稚生。
他立在原地,熊熊大火在后方燃烧,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与他那鬼魅般的笑声逐渐重合。
“终于又见面了。”他眼中的暴戾比大火更让人心惊,如有恶鬼要跳出。
从森罗炼狱的井底跳出。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源稚生带着悲痛,又掺杂怀念。
他隐约从这个恶鬼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素色少年的影子。
眉清目秀,带着孱弱。
在细雨中推开门,笑着说:哥哥,我回来了。
“你很希望我死去。”源稚女带着癫狂,“我没死,我回来了,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我多么想让你体验下……我的痛苦。”
乌鸦和夜叉抬起的枪口被源稚生轻轻点低。
“你想复仇吗?”源稚生平静了下来。
“是啊,鬼和斩鬼人的故事,总该有个结局的。”
狰狞的黄金瞳让乌鸦和夜叉胆寒。
“所以你真的是猛鬼众‘龙王’……”源稚生有些无力。
“你的话真多,跟以前一样啰嗦。”源稚女冷笑着冲来,“我是‘龙王’,是恶鬼,是曾被你杀死的弟弟。”
他在咆哮,在嘶吼。
将往事从源稚生的记忆里抽出,又将源稚生推回那一夜。
被锁在地狱的恶鬼浴火而出,被抹去的记忆逐渐清晰。
源稚生不明白自己那羸弱的弟弟是如何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身为皇的自己也有些难以抵挡。
乌鸦三人连忙退开,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速度快得无法看清状况,只能勉强凭借两人所身处的位置判断出战局。
“老大……被压制住了?”乌鸦的声音在颤抖。
夜叉几次抬枪想寻找机会射击,却都又放了下来。
乌鸦第一次在樱的表情中看到担心和焦急。
真是老大的好女孩,自己也是老大的好家臣。
可在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理智告诉乌鸦,冲上去帮忙只会是捣乱,让老大分心。
忠诚又让乌鸦觉得无力又无能。
源稚生被源稚女压制回即将坍塌的研究所,那是烈焰下的炼狱。
“樱,带夜叉和乌鸦离开。”大火中,源稚生的声音飘出,重重落在三人面前。
樱是听话的好女孩,她抓住乌鸦和夜叉的衣领,将这两个活宝拖到一辆车旁。
硬塞进车里后安排道:“乌鸦,你开车。”
“可是老大……”乌鸦想推开车门。
“别废话,回去。”樱按着车门。
乌鸦知道樱的能耐很大,但从未想过自己在她面前连车门都推不开。
以前她瘦弱得像路边吃不上饭的流浪猫,虽然现在也很瘦小。
“老大让我们一起撤离!”乌鸦强调道。
樱没有回答,伸手帮乌鸦启动车辆。
远方能看到有灯光在靠近,车队排成长龙,井然有序,亦没有咆哮的引擎声。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这几乎是乌鸦三人共同的判断。
事情发生突然,都没时间去联系本家寻求支援,三人是不抱有本家主动察觉到异常并派出援手的。
今天夜叉的脑袋格外好使,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拨通龙马弦一郎的电话。
“龙马家主,大家长遇袭,多摩川临时研究所!”
“知道了。”龙马弦一郎那边传来枪声,“但我目前也不好派人过去,源氏重工正在被猛鬼众入侵,关东支部集体叛变。”
“什么?”夜叉瞪大眼睛。
“我有让辉夜姬通知大家长,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没有。”夜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其实早就有些凉了,后背的伤势一直没有处理,黑色长裤泛着暗红色。
“等这边处理完我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能感觉到龙马弦一郎那边的情况也非常紧急。
乌鸦砸了下方向盘,不再有所顾虑。
“樱,别让老大出事,我和夜叉现在回去!”乌鸦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
樱第一次在这个活宝的脸上看到了没见过的坚决和果断。
没了小流氓的恶意和猥琐。
“好。”樱转身往大火中走去,随手取下几把飞刀。
乌鸦迅速确定最佳逃离路线,他不是要避开那群疾驰而来的家伙,而是引走。
“夜叉,死了没有,没死给老子点根烟!”
夜叉麻利地为乌鸦点上,黑色的车与黑色的夜,这点点火光成了两个活宝的唯一。
乌鸦将这辈子的车技发挥到极致,在十几辆车的夹击下来回挪转。
他看清了这群家伙,戴着鬼怪面具。
一群不敢以真面目对人的小丑!
不断有车辆掉头,又有部分往研究所的方向去。
乌鸦甩不开这些家伙,这更好,免得都去老大那边。
话说那是老大的弟弟吗?猛鬼众龙王。
未免太过强悍了,跟老大这么久了,只见过上杉越老爷子能打得过老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方一辆车飞速冲上前贴近,一柄刀刺破车窗,乌鸦单手抓住刀尖,只差十几公分就刺入他的肋骨。
“夜叉!”
活宝之间的默契让夜叉掏出冲锋枪,剩下的子弹不多,他们可不敢像这群疯子一样乱打。
“去尼玛的!乌鸦,低头!”夜叉咆哮着。
枪口也咆哮,贴近的那辆车失控冲向路边。
车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下,咚的一声凹陷下来。
夜叉有些红了眼,抬枪往上。
一只手从上前穿透了铁层,一把拽住。
“稳住,交给我。”
声音低沉,像是安慰,又似是通知。
乌鸦抬头看到了那双眼睛,璀璨而高贵的金色瞳孔,掩盖住了皎洁的月色。
“平野枫!”他不由惊呼出声。
“叫我韩秋就行。”无形的领域迅速扩张,韩秋淡淡吩咐道:“调头,回去,还想救源稚生的话。”
追来的车辆接连被掀飞,连带雨水般的子弹。
“我说调头,别浪费时间。”韩秋又一次说道。
乌鸦沉着脸,车轮在路面留下长长的痕迹,足够熟练的调头漂移。
“这些人跟你什么关系?”夜叉问。
“仇人。”韩秋皱皱眉头,问:“源稚生没跟你们说关于我的事情吗?”
“没有,关东支部的叛变跟你有关?”乌鸦绕过一辆辆被掀翻在地的车。
这群家伙射出的子弹成为了索自己命的花生米。
“我提醒过他,源稚生这家伙,该说的人不说,不该说的人又去说。”韩秋有些头疼,“极乐馆事件是‘王将’抛弃了我和‘龙马’,我知道‘王将’的一些计划。我跟猛鬼众的那群家伙也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们可不是龙类的朋友。”方向盘上都是乌鸦的血,“不过你比猛鬼众那群家伙看起来要可信一些,至少现在是。”
“我和蛇岐八家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说。”韩秋微笑地吩咐道:“加速,佐伯龙治,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