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没死。
楚菡已经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她的脑子有点乱。
资料上明明说钱惜辰和张丞华是非常相爱的两个人，二人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在一起了，相恋四年毕业后就结了婚。不管生活有多苦钱惜辰都不弃不离，陪着张丞华在这座城市里苦熬，住过地下室，摆过街边摊，闯过了多少风雨，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小北倒是无所谓，只是静静的看着。
刚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这时候已经有了些许的灵动，不过动的幅度非常小，待到看见眼前果真只有周小北和楚菡二人后，连忙用食指竖在嘴前，连嘘了好几声。
“哥们，别…别介啊，我，我起来还不行吗？另外拜托您…请您小声点，这事儿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不然传到我老婆的耳朵里就麻烦了。”
说罢，躯体就缓缓的坐了起来。
满地的红白之物也像是展开了时间回溯一般重新回到了光头佬张丞华的头上，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对方就恢复如初。此时再看他，只见其浑身黑雾缭绕，一双大眼中精光四射，配合着强壮的身躯，很有高手的风范。
周小北佩服的竖着大拇指。
牛逼pro，之所以不说他是普拉斯，是因为这恢复的能力如果再强上一点话，才能赶得上战力单位王克。
“那个，真的是不好意思，下午的来的时候因为无法联系到你，所以就只能先去找了你的妻子钱惜辰。当然，你亲笔签署的委托书她也已经看过了，当然她看的很仔细，就连你的签名都反复的比对过。所以……”楚菡陪着笑，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言破防。
刚刚才支楞起来的张丞华闻言一下子就泄了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向周小北和楚菡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真尼玛够了啊！
周小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紧握的拳头青筋直爆，用尽全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才没有将拳头砸到张丞华的脸上。
边上的楚菡满头大汗，双眼之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样的一位高手，竟然惧内到如此地步？
算了，这是人家自己的爱情观，其他人无权干涉。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怕老婆嘛，软萌可爱川妹子口中的蜀道山，除了一代神人贺强大帝外，不是也没见几个人翻过去的吗？
小区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棵高大的女贞树。
树下周小北和张丞华对面而立。
“这里很偏僻，应该没什么人会来，刚才我也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猫猫狗狗的。所以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谈话被你老婆知道。说说吧，你的委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小北递过去了一支烟。
张丞华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便接过了香烟。
默默的看着飘散的青烟，眼中五味杂陈。
良久之后。
“你们看到的那个女人的确是钱惜辰，但我不能保证那个钱惜辰是我的妻子。更直白点说就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她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钱惜辰。有时候我能感觉得出她就是我的妻子，但更多的时间她却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我已经快要被她逼疯了，但我下不了手，所以就想一了百了。”
这话说得很啰嗦。
但意思却很简单明了。
周小北挠了挠头，皱着眉看着张丞华：“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出来钱惜辰是被操控了？还是被其他人塞进了另外一个阴魂？亦或者因为死亡时承受了太大的精神刺激以至于在成为阴魂时第二人格被激发？不用吃惊，这种事不敢说很常见，但也绝对说不上稀罕。”
张丞华愣住了。
手中的香烟也吧嗒一声掉落于地。
皱着眉，一脸不解的看着周小北和楚菡，半天后才狐疑的嘣出了一句话。
“不可能的，我老婆一直看起来都很正常，完全没有两个灵魂争夺一个躯体时带给人的那种撕裂感。另外，谁给你说她死了？”
没死？
楚菡眼中的瞳孔极速的放大然后又收缩。
歪着头看了一眼周小北，却发现对方只是浑身放松，靠在车上慢条斯理的抽着烟，完全没有一丁点惊愕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也是猜的。今天去你家时，我的拍档在钱惜辰的身上闻到了一丝阴魂特有的尸臭味……”
出乎楚菡的预料，周小北没有丝毫的隐瞒，大大方方的将之前的推论说了出来。
“现如今这世道混口饭吃很难，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完全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所以小心无大错啊。”
可能是周小北口中的那句混口饭吃很艰难触动了张丞华心中的那根弦，回想自己当年的风光，再看一下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想到至此只见他用力的抿了抿嘴，缓缓地吐出口长气来。
“这也没什么，其实别说你了，连我这个丈夫有时候看到她都觉得无比的陌生。”
说完后，一直唯唯诺诺的张丞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男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刚刚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是在一起抽了支烟而已，此时就像是已经相识多年的好友。就那么蹲在路边的花坛边上，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吞烟吐雾。周小北说着自己在猎鬼时见到的搞笑事，张丞华则是谈起了在做生意时遇上的社会隐秘。
看着这俩二货此时如此的兴高采烈，楚菡也是颇为无语。
合着你俩搁这里吹牛逼吹上瘾了是吧？不过都是一些道听途说得来的小道消息罢了，至于惊讶到嘴都合不拢的地步？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啊。区区几支烟下来，周小北和张丞华之间所谓‘男人间的友谊’竟然上升到了一个令楚菡都不敢相信的地步。这两个二货都觉得彼此臭味相投相见恨晚，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们俩大有斩鸡头烧黄纸撮土为香结为异性兄弟的打算。
“那现在怎么办？”
忍无可忍的楚菡终于找到个机会插嘴问道。
“既然我和张哥如此投缘，那么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了，不能再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操作。毕竟不管怎么说钱惜辰都是张哥的老婆，咱们就要把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不给他们留下遗憾才好。今天就先到这里，咱们回去好好的做个计划，改日再来。”周小北一脸的真诚，目光真挚的对着眼前有些懵逼的楚菡和张丞华说道。
这，这就要回去了？
还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啊。
你不久前不还是说要把整个小区给翻过来吗？不是说男人都是一口吐沫一颗钉吗？可你嘴里刚说的话咋说变就变了？还有就是这个破小区整个都不正常，没看到老头子和中年人连个声儿都没发出来就被眼前这个耙耳朵给弄死了吗？既然已经搞清楚这个张丞华就是个跑单帮的，那么现在上去一刀子攮死他不就得了？
至于钱惜辰会怎么想？
管我们什么事？
楚菡瞪着双眼瞅着周小北，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怒火勃然而生，不过这股子邪火随即就被周小北眼中的冰冷给浇灭掉了。
那眼神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心尖儿上都是冰碴子。
楚菡相信，如果自己敢出声反驳周小北，他绝对会一枪结果了自己。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冷酷，她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照你说的办，毕竟大家已经都是朋友了，相互之间照应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们先聊着，我去叫个车，顺道去买瓶水。”楚菡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没营养话，耸了耸肩膀，转身就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的很干脆。
不带回头的挥手动作也很飒。
只是在走出那大到不可思议的幻境，再一次的看到人来车往的喧闹夜市，确定那两个变态看不见自己后，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两条腿都是软的直打颤，无力的靠着路边护栏，爆出的冷汗瞬间就打湿了她的抹胸。
心中一阵阵的悸动。
直到刚才，她才知道周小北究竟经历了什么。
表面看起来不过是两个穷极无聊的男人在那里吹牛逼，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交锋比起真刀真枪血淋淋的互砍更加来的恐怖。
她被张丞华表现出来的耙耳朵形象给迷惑了。
谁能想得到，这个男人竟然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挑动他人的心神！
这也得亏是自己并没有直接对阵张丞华，并且对周小北的恐惧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连一丁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如果换个人，此时绝对会拎着刀子已经开始砍人了。难怪老头子和中年人无声无息的就死在了这里，有这样的手段，张丞华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
可是？
“体会到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与之同时，一杯散发着寒气的杨枝甘露被递了过来。
“相信我，吃点甜品对平复紧张感很有效。”
楚菡扭过头，看着依旧是疲沓沓样子的周小北，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顺手就拿过了对方手中的冰饮。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楚菡一脸的沮丧，双手似乎也没了力气。平时里极稳的双手此时也不停的颤抖着，就连插吸管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重复了好几遍才做到，使劲的来了好几口。
效果不错。
香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散，紧张的神经得到了缓慢的放松。
周小北挑了挑眉毛，看着闭着眼等待宣判结果的楚菡，眼睛里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