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
在平时,这是个很轻松的动作。
可现在,任凭周小北在心中怎样的咒骂自己,任凭他拼尽了全力,但是平时根本感觉不到的眼睑此时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不管怎么用力,眼前仍旧是一片没有任何改变的黑暗。
“哇…哇…”
小孩子的哭声仍旧在继续,耳边仍旧有着那个女人的呢喃。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呢喃声也逐渐的飘渺起来,很轻,忽远忽近,在耳边不断萦绕。就像是一只小手,撕扯着周小北的灵魂向着那无边的黑暗中沉沦。
拼了!
周小北猛地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口水和鲜血瞬间就充满了他口腔,舌尖传来的刺痛让他再一次的清醒了过来,猛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范炎的那张脸。
依旧浑身是血,但脸上却是笑眯眯的,他身旁就是那个女人。虽然还是斜耷拉着头,满身伤痕鲜血布身的模样,但神情却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丝毫发疯的迹象,甚至还很幸福的笑着,幸福到双眼中放光的地步。
周小北更加的慌乱。
他觉得的眼前的一切都好虚幻。
虽然看着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很安全的样子,但他的感觉却是更加的不妙。说句最简单直接的描述就是还不如刚才睁不开眼的时候。最起码,那时候他还能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而此时他只能听,只能看,再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肢体。
“呀,宝宝醒了,刚才睡了半小时呢。真乖,饿了吧,妈妈喂你吃奶奶,吃饱了就能长高高。”女人笑眯眯的,同时伸出手来,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将周小北抱了起来。
而范炎则是伸出手逗弄了周小北的脸一下后就走到了门外,叼着一支烟,一边吞烟吐雾一边儿愉快的哼着歌。
看着范炎心满意足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周小北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这还是那个杀人宛若无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吗?
另外吃奶?
这是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古今中外,不知道有多少名着,多少传说都在赞扬母亲的伟大。什么甘甜的乳汁啦,什么化血为乳啦等等。每个人也都吃过母亲的奶水,但那都是早已经湮没在记忆深处的事了,太深了,深到没有人会记得当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直到自己也为父为母的时候,才会再一次的体验。
周小北傻了。
现在怎么办?真的去吃奶,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会尽丧于此,无良老板会将自己嘲笑至死,那帮子嘴巴大到恨不得带俩喇叭的混蛋兄弟们肯定满世界宣扬,到那时自己还怎么和白金瀚宫里那帮子小姐姐们嬉戏打闹?可他又能怎么办,只能被动接受。同时,种种迹象表明,范炎和这个神经病女人的神智似乎都出了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位大神在搞这些?
周小北愤怒的咆哮,但发出的却是哇哇的哭闹声。
那乳汁是血红色的。
虽然听说过化血为乳这个词儿,但周小北一直以为这个词儿不过是为了彰显母亲伟大而创作出来的词汇罢了。乳汁就是乳汁,血就是血,两者之间可能有关联,但基本上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但是现在……
周小北怜悯的看着这个女人。
为了哺育孩子,就因为没有奶水,所以用血来代替么?爱自己的孩子到这种地步,难怪当孩子丢了后,这个女人竟然疯狂到那种地步。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弄丢你孩子的,你老是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是怎么个意思?
算了,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周小北准备闭上眼,毕竟看一个女人奶孩子,那实在不是爷们该干的事儿。虽然自己是迫不得已,但还是非礼勿视比较好。就在他准备闭眼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透过女人的衣服缝隙,看到了在那里抽烟的范炎。
他不相信那个冷酷到极点的混球就这样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你说他是装的?
又为什么呢?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周小北脑壳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在思考的过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收拾好衣服离开周小北的身边,而范炎也回到了房间之内。二人很自然的走到一块,女人很是乖巧的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的展颜一笑,亦或者微微点头表示出对范炎观点的认同。
能看的出,他们交谈的很愉快。
当然,前提是如果不看他们一身的血衣和周围那些破烂不堪的家具的话,那么这完全可以说是夫妻间温馨的交流。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样子。然后女人便和范炎走到了周小北的身边。
走的很稳。
范炎的手中还拿着一束精致的辟兵。
辟兵,就是小孩子手腕上带着的五彩绳,主要作用就是辟邪。讲究点的人家会用五彩蚕丝,寻常人也就用染色的棉线编织而成,花纹不定,基本上就是将五根线简单的搓成一股,然后往小孩子身上一带,那么来自父母的满满关怀和祝福立刻就表现出来了。
周小北自然也带过。
但是范炎手里的这束却让周小北的头皮直发麻,原本是用来祝福的辟兵由于被鲜血浸透,早已不复原本那五彩绚烂的模样。即便天花板上的灯泡在努力的挥洒着橘黄色的光辉,但那辟兵随着范炎愈来愈近的步伐,愈发的黑暗起来。
黑。
是真的黑。
黑的纯粹,仿佛是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芒。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就令人浑身不舒服,怎么看都不像祝福反而是像诅咒。
给孩子带这个?
他们俩是不是被人打傻了?脑子里都在想啥,刚才还狂秀母爱,怎么转眼间就开始对自己的孩子用起诅咒了?只是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可能。毕竟刚才连血乳都出来了,那么将诅咒当祝福使好像也不怎么违和。
周小北在疯狂吐槽。
没办法,他现在除了能听能看之外别的啥也干不了,不疯狂口嗨还能干什么?只是,对面的范炎的眼神却是有了些变化。虽然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嘴里也发着爽朗的笑声,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决然来。
为什么?
这混蛋这是要干什么?
“布局七年才将你这只鬼婴困于此处,刚才还以为你逃走了,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又回来。不过无所谓了,这次,就算是拼了我的这条命也一定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