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姓马的矮胖子怒到极点,猛地站起身来,凳子都带倒了,破口骂道:“你个老东西,还和爷们装相,找死!”
姓万的红脸汉子见了,忙起来极力再次拽住了,将矮胖子强按在自己座位上。
矮胖子口鼻喷吐着粗气,打在他的手背上,滚热的紧,可见其心中的火气,着实不小。
姓万的红脸汉子不放手,嘴上也连说带劝:“大哥,咱们兄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听我一句劝,放过他这一回,好不好?”
“兄弟,你松手!”
姓马的矮胖子挣了几下,一时扭脱不得,又怕强行挣开会伤了和气,只好说道:“算了,我听你的,不去找他麻烦就是了。”
姓万的红脸汉子这才松手,说道:“我看这老人的样子,和那位朋友说的一般,真是耳背失聪,听不见声音,咱们就别去和他计较什么啦。”
姓马的矮胖子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是、是,大家伙都知道,万马庄万大庄主,性子软、心肠好,真是个好好先生!”
听他说风凉话,姓万的红脸汉子也不恼,伸脚勾起地上木凳,自己坐下,笑道:“什么万大庄主?那都是大哥你高风亮节,不爱虚名,特意照顾相让,宁肯做个二庄主,好让兄弟我扬名,万千心里都记着呢。”
“好了,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
姓马的矮胖子听他这般夸赞自己,脸上生出笑意,接着说道:“你武功比我高,朋友比我广,你做大庄主,我马鸣一万个服气。”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再说了,万马庄听起来响亮大气,却比叫作马万庄要有气势多了。”
“大哥你觉着好就行!”
万千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提起茶壶,给碗里续上水,说道:“大哥,喝口茶水,消消火气。”
马鸣端起茶碗,嘴里说道:“最重要的是,你我虽非亲生兄弟,却是有过命的情分,谁名在前,谁名在后,那又能算得什么!”
万千便笑着点头。
马鸣便将茶水一口喝光,然后振声道:“咱们可不像他衡山派,为一个掌门虚名,闹得师兄弟反目成仇!”
范鹤一抱拳,赞道:“马大爷,冲你这份兄弟义气,兄弟我十分敬佩,先前多有得罪了!”
马鸣见他话说的漂亮,给足了自己面子,也拱手回礼道:“我刚才也多有失礼,请范兄弟多多包涵。”
二人一个“失敬失敬”,一个“得罪得罪”,客气了几回。
“贤兄弟亲睦友爱,真叫人羡慕!”
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
姓安的青年汉子见二人这般,便开口恭维一句。
于是,茶馆当中:
“不敢当、不敢当。”
“谬赞了、谬赞了。”
“您客气、您客气。”
谦虚的话一时不绝于耳。
姓温的半秃老人见他们这般,不知何时是个完,就开口道:“这位马兄弟,还请你接着说一说,莫二爷他们怎地反目成仇了?”
马鸣这才住了客套,然后倒了碗茶,慢悠悠喝了两三口,道:“莫二爷做了掌门,方大爷对此心中肯定不满,时日越久,积怨越深,听说双方在暗中冲突过好几次,方大爷本事不济,打不过莫二爷,他一气之下,便出走衡山,要和莫二爷老死也不相见往来。”
那老者又唱道:“风波亭,莫须有,千古…奇冤…”
姓安的青年汉子听了,也觉气闷,喝道:“别在这里惹厌了,拿了钱去罢!”
他把手一扬,七八枚铜钱飞将过去,叮叮当当几声,不偏不倚正落在那老人面前的茶碗里,手法甚准。
姓邓的中年汉子赞道:“安兄弟不但刀法不俗,原来还是个用暗器的名家。”
姓安的青年汉子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微末手艺,算不得什么!”
他话虽这般说,脸上却有几分自得。
矮胖子马鸣绰号“电石”,自是用暗器的好手,也夸道:“朋友这一手,可俊得很呐!”
“过奖,过奖!”
姓安的青年汉子拱拱手,颇有些自矜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位马大哥,照你说来,这次方大爷怕是不会来了!”
“他怎么还会来?”
马鸣先是反问一句,然后接着说道:“他们师兄弟两个成了仇人,现如今势如水火一般,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莫二爷既然已经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那卖唱老人忽然站了起来,将胡琴背了,拿起桌上的唢呐,慢慢走到马鸣身前,侧头瞧了他好一会儿。
马鸣被瞧得很是不舒服,当即怒道:“老叫花子,你干什么?”
那老人摇头道:“你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马鸣大怒,伸手正要往他胸前抓去。忽然眼前黄光一闪,一把唢呐朝着脸面盖来。
马鸣大惊,连忙后退,生怕被唢呐打到。
万千见那卖唱老人悍然动手,也赶忙出手搭救,将手中茶碗当作暗器掷出。
那老人手腕一拧,唢呐口滴溜溜的转,茶碗便一分为二,掉落桌上,断口光滑。
众人谁都没能想到,一把破唢呐,竟也能如此锋利。
万、马二人见了,再是大吃一惊,纵身退跃,但那把唢呐却是如影随形。
那马鸣只见眼前尽是黄光,只觉头皮发麻,几个呼吸就被逼退到墙边,无路可去。
“我命休矣!”
马鸣见那唢呐已到眼前,心中悲呼一声,认命般地一闭眼,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老人将唢呐转了几下,然后收手,侧头顿了一下,嘿然一声笑,从怀里取出一支笔来,嘴里说了一句:“给你也留个记号,叫你胡说八道!”
马鸣只觉得额面湿凉,却不敢睁眼。耳中只听到有脚步声慢慢远去。
这边万千先觉怀里一轻,紧跟着耳听叮当一声脆响,然后就见两片鎏金包银琉璃镜在地上晃动。
万千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绸衫,不知何时多了几处裂缝,露出的肌肤却无损伤,只有淡淡的几丝红色擦痕。
想起自己差点就被开膛破肚,万千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