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不承认我,我哥哥能将他送上皇位,也能将他拽下来,反正这个皇后我当定了。”
季芸为何要那般对她哥哥说,不就是因为她哥哥手里的兵权吗?
若是李时晏敢不认她和孩子,他就让哥哥杀了他。
秦玉昭这般想着,完全忘了沈靖舟和李时晏的关系,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沈靖舟双手已然握成拳,紧紧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最是伤人。
“秦玉昭,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缠上我的,怎么,如今翻脸不认了?我这就去找你哥哥,告诉他,你秦玉昭是如何下贱不堪,耐不住深闺寂寞,给我下药,与我缠绵悱恻。”
秦玉昭抬眸呆愣地看着沈靖舟,她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他也瞧不起她,他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越想越觉得可悲,可笑,如果不是他沈靖舟,她还是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她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
她突然大笑起来,嘶哑的声音哭喊着。
“沈靖舟,李时晏说得没错,你才是翻脸不认人,你早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给你下药,你为什么还要将计就计,你还说你没有贪恋我的美色吗?”
“沈靖舟,你如今是嫌弃我了,看不上我了,好啊,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沈靖舟不想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他站起身,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我不会杀了你,往后我三天会来看你一次,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至于我们的儿子,我会好好照料。”
说完话甩了甩衣袖便走了,丝毫没有顾及秦玉昭撕心裂肺的哭喊。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就不能再错下去,她成了他的人,就只能是他的。
……
一个月后,禄南城。
天空灰蒙蒙地,飘散着点点雪花,季芸窝在小榻上,烤着炭火。
尼千水日日跟在楚瑜身边,而天凌也寸步不离楚瑜,有楚瑜的地方,总有他俩。
天禄总是很忙碌,忙着收集京师信息,忙着打探李时晏的消息,还要忙着照顾季芸,生怕她有丁点的不舒服。
咚咚咚,三声门响,花朝赶忙跑过去将门打开。
天禄一身风雪,在门口停留一会儿,这才带着人进屋。
炭火盆里暖着茶水,烤着几个土豆,说来宋景明土豆种得极好,这禄南城都有卖的。
季芸就吩咐天禄买一些来,烤着吃。
风呼呼而过,吹动了季芸地发丝,她抬眸看向来人,脑袋一偏,很快地扫了一眼,便停留在那张脸上。
一身银白盔甲,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眉眼疏朗,鼻梁高挺,皮肤不算白皙,就着风雪有微微的红血丝,笑起来时如同高原盛开的雪莲,干净,高贵。
不愧是沈靖舟的儿子,长得就是那般好看,若是在京师长大,不知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王妃,小侯爷来了。”
天禄说完话,便站在一旁。
沈青珵上前行了一礼,声音干净,明亮。
“青珵见过嫂嫂。”
“快过来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季芸眉眼带笑,赶忙招呼沈青珵。
他很熟稔,走到炭火盆边坐下。
“你的大军在禄南城还是先去了京师?”
如今距李时安去世已经过了四十天,待法会结束,李时安入殓之后,皇上就要立李时安的儿子李永弘为储君。
那天满朝文武皆在,是揭开蒋心柔阴谋的最好时机,也是她逼宫的最好机会。
沈青珵接过花朝倒的热茶,喝了一口,赶忙回道:
“我让他们先去京师,大军行进慢,我留下来与嫂嫂一同回京师。”
季芸点了点头头,如今只差宋景明了,待他来了,便一起回京师。
沈青珵就这般住在了沈宅,每日皆会来给季芸请安,举手投足皆有世家风范。
季芸不得不感叹,沈靖舟将他教得特别好。
又过了两日,雪越下越大,楚瑜想来陪季芸说说话,不料两个尾巴甩不掉。
尼千水说顺便帮季芸把个脉。
天凌说可以替王妃守门。
所以三人凑在季芸那里,喝茶聊天。
宋景明便来了。
头一次见他穿盔甲,好一个气宇轩昂,忠肝义胆的少年将军。
他来了,就证明他们又要启程了。
季芸在尼千水的照料下,孩子已经稳妥,不用再怕长途跋涉了。
季芸刚准备寒暄,没成想宋景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宝儿,楚瑜,我姐姐,姐夫是不是你们杀的?”
宋景明也是那次遇到李时晏他们,回了汀州这才知晓,姐姐,姐夫死了,据说死状凄惨。
姐夫的尸体送回了兰陵萧家,可姐姐的尸体却被扔到了乱葬岗,他又跑到青阳去寻,只见一堆腐烂白骨,哪个是他的姐姐?
他唯一能想到的,唯一在青阳待过的,除了季芸和楚瑜,谁还会对他的姐夫,姐姐动手。
那是他唯一的姐姐,姐姐固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他们为何非要杀了他们?
季芸没想到他会这般问,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楚瑜在宋景明说话之前,直接站起来说道:
“你姐姐,姐夫是我杀的,你有仇恨尽管冲我来,别耽误了你们的大事,我这条命在这儿,你要,就尽管拿去。”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宋景明怒喝一声。
将立在一旁的花朝,月影吓得一哆嗦。
季芸赶忙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吧,天禄守好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尼千水和天凌,都护在楚瑜前面,楚瑜叹了一口气,将他们两人拨开,又接着说道:
“世子,我们出去吧。”
季芸赶忙冲上来,拉住楚瑜,挡在他的前头,对宋景明说道:
“别杀楚瑜,那件事不怪他,是你姐夫姐姐有错在先。”
“有错在先?我姐姐的确有错,她垂涎楚瑜美色是她不对,可她不是没有得逞吗?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宋景明眼里含着泪,他心目中的宝儿姑娘,如今怎么也这般不讲道理。
季芸不知该如何说,楚瑜也不想再说起那件往事,他眨巴着眼睛,头微微低垂,不敢看宋景明那双眼,只轻声道:
“都别说了,我这条命还他们便是。”
一旁的尼千水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只言片语中,她想到初见楚瑜的模样,应当就是被他的姐姐姐夫害的。
他们没脸说,那就她来说,楚瑜一直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让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