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寒气袭人,呵气成雾,季芸怕冷,就赖在被子里,要等上许久才起床梳洗。
李时晏早早地就去上朝,秦玉昭依旧雷打不动的来请安。
季芸磨磨蹭蹭地裹上厚厚的斗篷,青丝随意挽起,就去见秦玉昭。
刚进门就打了个寒颤,她揉了揉鼻尖,懒洋洋又商量的语气说着:
“妹妹,你以后晚些来吧,这冬日的早晨实在太冷,姐姐我啊实在起不来。”
“给姐姐请安,妹妹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姐姐。”
秦玉昭依旧得体的请安,只不过这一次整个人是自信张扬的,她慢慢靠近季芸,悄声说道:
“姐姐一直在找天青吧,妹妹知道他在哪里。”
说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季芸,四目相对,季芸心领神会,立即吩咐红烛她们出去,然后小声的询问:
“天青在哪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玉昭站直了身子,看着季芸露出得意地笑容,并未答话,反而卖起了关子。
季芸受不了她如今这般模样,她眼中带着急切和担忧,她不管不顾的又问了一遍。
“天青究竟在哪儿,还请妹妹告知于我。”
“在雨花巷尽头的小院子里,是被王爷派人囚禁起来了,听说是那种囚禁,妹妹难以启齿。”
秦玉昭此刻确实羞红了脸,她如今尚是完璧之身,对那种事难免开不了口。
季芸得知地点,可对于秦玉昭说的那种囚禁是哪种囚禁,并不明白,
但她心中蹿出一股怒火,李时晏真的没有放过天青,这两个多月不知道天青受了多少苦?
季芸双手紧紧握着,脸色也沉了下去,所有人都说她是王妃,敬她,听她的话,可所有人都骗她。
李时晏说爱她,宠她,疼她,那又如何?她问了这么多次,求了这么多次,得到的结果全都是假的。
秦玉昭看着季芸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想这王妃竟然如此关心那小奴才,看来舅舅说的是对的,他们关系斐然。
过了半晌,季芸平复了一下心情,认真的问道:
“你既知他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他?还有你可知是如何囚禁的?”
秦玉昭闭了闭眼睛,思索了一般,脸上又红了几分,最后下定决心支支吾吾的说着:
“哎呀,妹妹实在难以启齿,就是被当成青楼小倌了……你若是想去见他,此事还得计划,明日妹妹来给姐姐答复好吗?”
季芸听到青楼小倌,就愣住了,心口一阵抽搐,李时晏竟然如此过分?天青可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啊。
天青是如何忍受这两个多月的?
胸口闷闷的,像被千斤重的大石头压着般,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眼泪也无声的滑落,季芸用力地捶着胸口。
秦玉昭看着季芸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她生怕季芸有个三长两短。
李时晏算在她头上,别计划还没开始,她就没命活了,她只能劝道:
“姐姐,妹妹今日回去早做安排,定让你明日见到他。姐姐保重,妹妹先行告退。”
说完就起身走了,第一次她在这春华院慌了心神,逃得极快。
季芸仰着头,想把悲愤咽下,可胸口越来越闷,实在难受,红烛红袖进来看到,都急坏了,一个劲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季芸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往内室走。
红烛红袖上前扶她,她将两人的手甩开,红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们。
季芸想到在这个王府里,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瞒着她,任由天青被欺辱。
冷风簌簌,季芸想开双手,任由寒风刺骨,吹吧吹吧,将她吹醒,是她太傻太蠢了,竟然相信他,不会罚他,是她太蠢了!
是她害惨了他,若是那天她不去见太子该多好,可终究回不去了。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都给我滚。”
季芸第一次在王府里发脾气,也第一次将气撒在别人身上,季芸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可她太想发泄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天青,那个总是冷冷的,又对她忠心耿耿的天青,被如此折辱,她就喘不过气来。
她跑回房内,把门从里面拴好,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自责愧疚包裹着她,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她与天青的点点滴滴。
那样干净美好的人,李时晏怎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是一点也不顾。
若是将来她惹恼了他,他是不是会更加狠心的对待她?有些事不能想,越想就越让人胆寒。
秦玉昭赶忙去找沈靖舟,她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季芸刚刚的样子确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径直走到琼华院书房,沈一直接开门请她进去,她抬眼与书桌前看书的沈靖舟四目相对。
寒风过境,卷起了桌上的书籍,沙沙作响,沈靖舟一袭水蓝色宽袖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白玉冠固定住,许是回京师待了许久,肤色比刚回来时白了许多。
秦玉昭还未从季芸的惊吓中缓过来,眼中的惊慌一览无遗。
可看到此时模样的沈靖舟,她心跳漏了半拍。
沈靖舟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朝着秦玉昭走来,声音清明又带着些许担忧:
“玉昭,发生了何事?”
秦玉昭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又上前走了两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舅舅,玉昭按照你的意思告诉了王妃,王妃又是哭,又是打自己,玉昭生怕她有个好歹,王爷怪在我的头上,刚刚玉昭失礼了,舅舅莫怪。”
“哦,她竟如此失态。”
秦玉昭就站在那儿,眼神忍不住地瞟向沈靖舟,看他矜贵儒雅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她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沉醉其中。
沈靖舟察觉到炙热的视线,他看向秦玉昭,发现她神游天外,又走近了一步,眼角微微弯了弯,打趣道:
“玉昭,在想什么?可是被王妃吓到了?”
秦玉昭脸倏地烫了起来,忍不住后退一步,低下头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
“舅舅,玉昭失礼了,舅舅接下来需要玉昭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