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月初,季芸脸上的结痂已经掉了,只剩下粉嫩的伤痕,季芸依旧住在静雅院。
院外的晚霞层层叠叠,铺满了半个天边,李时晏将季芸抱在怀里,一边看着书,一边享受着季芸的投喂。
突然天青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幅如花美眷。
“奴才天青参见王爷,王妃。”
自从季芸住在了静雅院,天青就很少能看到季芸。
他很想知道季芸的近况,只能从天枢那里讨好打听,因为李时晏几乎不让他来静雅院。
李时晏带着笑意的面容,已慢慢褪去,他看都未看天青一眼,声音里透着冷淡:
“何事?”
“回禀王爷,靖安侯和医仙来了,应该快到静雅院了。”
季芸闻言,赶忙从李时晏的怀抱里离开,乖乖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嗯,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奴才告退。”
转身离去的时候,天青的余光忍不住的瞥向季芸,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她如今这样就挺好。
李时晏握住季芸的手,柔声说道:
“宝儿,你听到了吗?我舅舅来了,说起来你还未曾见过,待会我们可要规矩些,不能夫君夫人这样叫了。”
“臣妾知道了,王爷放心。”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调皮模样,忍不住的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
“宝儿,可真调皮。”
却不想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沈靖舟和医仙孔流芳看到。
沈靖舟清咳出声,眼里晦暗不明,打断了李时晏的动作。
李时晏看到来人,激动的跑上前行礼:
“舅舅,孔老先生,你们终于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先歇息一番?”
季芸跟在后面,端庄的行礼!
“拜见舅舅,拜见孔老先生。”
沈靖舟上下打量着季芸,然后转向李时晏笑着说道:
“阿晏,先不急着歇息,先让孔先生给你把把脉。”
“嗯,好,请舅舅和孔老先生进屋吧!”
季芸心想自己在这不合适,便柔声道:
“王爷,臣妾先下去了…”
话还未完,就被李时晏打断:
“王妃也进屋吧,让孔老先生看看你的脸,可有药能医治。”
沈靖舟跟着李时晏往屋里走时,他的眼神依旧审视着季芸。
季芸感觉到不善的目光,抬头正与沈靖舟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她赶忙低下头,如鹌鹑般,心想他的眼神好可怕,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沈靖舟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威猛,古铜色的脸上五官立体分明。
年轻时是京师第一美男子,可惜后来去了幽州,苦寒之地,常年风雪,才将曾经的美男子变成了如今这般。
而孔流芳则是满头白发,胡子也白花花的,长长的,绑成了小辫,但容颜焕发,精神状态十分饱满。
进屋后,孔流芳先是给李时晏把了脉,然后面色沉了沉一言不发。
又看了看季芸脸上的伤痕,也把了脉,眼神在季芸和李时晏身上流转,然后笑出了声,将荷包里的药膏拿了出来,郑重的说道:
“王妃脸上的伤好办,这是焕颜生肌膏,抹上一月便可恢复如初,只是这里面花了老夫太多的灵药,不议价一万两。”
李时晏闻言惊喜道:
“天枢,去取一万两来给孔老先生!”
“等等。”
孔流芳急忙出声阻止,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夫话还没说完,王爷急什么?”
李时晏十分恭敬的询问道:
“孔老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
“王爷,你的毒想不想半年内完全清除?”
一句话将三人定在了原地,沈靖舟最先反应过来,他拉着孔流芳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阿晏的毒能解了吗?快说是什么法子?”
李时晏闻言也十分激动,眼里亮晶晶的看着孔流芳,半年,半年就可以完全清除,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要承受着这种痛苦。
孔流芳看了看同样惊喜的季芸,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王妃这是药膏,老夫有话要单独与王爷讲。”
季芸接过药膏,便起身行礼道谢,去往偏房,她想有些事应该是她不能知道的。
孔流芳看着李时晏的眼神随着季芸的身影而面露不舍,他端起桌上的茶,浅尝一口,带着些许打趣的说道:
“王爷想要半年内,将毒素完全清除,就看王爷舍不舍得了?”
李时晏听着孔流芳这莫名其妙的话语,不解的问:
“孔老先生,此话怎讲?”
沈靖舟也紧紧地盯着孔流芳,只见他慢悠悠的说道
“王爷很喜欢王妃吧!”
孔流芳看着沉默的李时晏,心下了然,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查阅古籍,有书上记载,金蚕噬心散至阴至毒,以心爱之人的血为药引,可压制其毒性,如今再配上我的灵药,定能完全去除毒素。”
“不可,不能伤她。”
李时晏连忙出声拒绝,他心想怎会有这种恶心的解毒方法,哪怕是真的,他也不愿意,她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还是他心爱之人,他绝对不愿意。
沈靖舟在一旁劝道:
“阿晏,你被这毒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药引就在眼前,有何舍不得的,她能为你付出生命,也算是她的荣幸。”
“再者说天下女子何其多,你若是喜欢她这样的,舅舅到时给你找十个八个的,不在话下。”
李时晏刚要反驳舅舅,话还未说出口,孔流芳就笑着说道:
“老夫话还未说完,你们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要王妃的命,只是取她点血罢了,再者说了,这血得是处子之血才有用,所以啊王妃正好合适。”
沈靖舟闻言,惊讶的看着李时晏,问道:
“处子之血?阿晏,你们成亲几个月,未曾圆房?这是为何?”
李时晏没想到,竟是她的拒绝,如今倒成了他的药引子。
若是她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曾经几次三番的拒绝他,他看着沈靖舟和孔流芳随意的说道:
“本王身体不好,怕圆房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未曾碰她。”
孔流芳倒是开心的说道:
“王爷这么做,如今不就巧了,取了她的血,每月做成药丸,王爷半年后就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李时晏心想,她如今刚对他有了点好感,若是再将她当作药引,她会恨他的,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他不能这样做。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
“有啊,老夫这次来也是带着另一个好消息来的,只要每日按我的药方服药,你这毒虽不可完全清除,但也能压制住毒性,每月毒发不会再像曾经那般痛苦,不过如今用王妃做药引可以完全解毒,何乐而不为呢?”
李时晏闻言,坚定的说着:
“既然可以压制毒性,又何必用王妃做药引?本王不同意,以后不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