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静静看着李时安和季蓉,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将这个秘密抖落于人前,大家就一起死,好像挺不划算的。
李时安将身上的玉佩一把扯下来,丢给季芸,严肃的说道:
“这是太子的象征,你拿着,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孤要求不多,只想要你好好做季芸,孤会放了你的家人,如何?”
季芸看着地上的玉佩,知晓如今太子说的是真的,可她还是想更进一步。
“那你现在下令放了我的家人。”
李时安一边安抚着季蓉,一边说道:
“孤并没有圈禁你的家人,只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生活,他们全都在青阳县。”
季芸闻言,捡起李时安扔过来的玉佩,内心十分纠结,他们俩为了能在一起,找到了林宝儿,却所托非人,无意中害死了林宝儿。
她如今借用了林宝儿的身体,就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她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你们当初确定是我的时候,为什么回程的路上不对我好些?那么冷的天,我差点死了。”
李时晏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回事,解释道:
“当初孤派人去林家接你时,吩咐他们要好好善待你,他们都是死士,怎么会苛刻于你。”
季芸想起记忆中,确实如此,只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一路上除了保护,也并没有靠近她。
看着李时安不像是说假话,看着季蓉眼中真挚的愧疚,也不像作假,所以到头来,真正害死原身的只有那个刘嬷嬷。
可也是因为他们,他们是始作俑者,他们又该付出什么代价呢?
季芸忍不住地哭了出来,自己真的太过心软,当初只打了刘嬷嬷二十板子,一命抵一命她都无法为原身做到,枉她用了她的身体。
季蓉看着季芸无声的哭泣,心疼得不行,她推开李时安的手,走上前紧紧抱住季芸,歉意的说道:
“宝儿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季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道歉,而季芸的心却抽痛得厉害,她用力地将季蓉推开。
冷眼看着季蓉和李时安,将那块象征太子玉佩扔了回去,然后说道:
“我会做好这季芸,但我在瑞王府是走是留,你们不能插手。还有,你们说会帮我的,以后我若是有事,你们一定要出手相助。最后,别对我的家人动手,可以吗?”
李时安和季蓉相互看了一眼,李时安上前一步,郑重说道:
“我李时安今日与林宝儿击掌立誓,答应刚刚林宝儿所提出条件,若违此誓,我李时安不得好死。”
说罢伸出了右手,掌心对准季芸,季芸毫不犹豫地拍了上去。
季芸得到承诺,可一想到天青说的话,她想替李时晏将那些事问清楚,哪怕她说她不喜欢李时晏,可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季蓉,李时晏被罚出宫时,你还去送他,他离开京师之前,曾许诺说要回来娶你,可有这些事?”
季蓉回头看了眼李时安,镇定地回答:
“有,当时我身为他的未婚妻,我不得不去送他,若是不去,世人以为我季家趋炎附势,可我未曾对他动过心,包括他离开京师之时,我一直做的都是一个未婚妻的本分。”
“十五岁时,城里的名门贵女都在议亲,只有我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了人人取笑议论的瑞王妃,没有人知道瑞王何时回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瑞王这一生都已毁了。”
“所以你们便找到我,要我嫁给一个无权无势,身染恶疾的王爷?”
季芸真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很恶心,因为他们的自私,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季芸又哭着说道:“宝儿妹妹,若是你的爹娘不同意,我们难不成要将你绑来吗?是你的爹娘想通过你拥有权势,我们是合作关系。”
“你胡说,我的爹娘最是疼爱我,怎么会拿我做交易?”季芸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李时安见状,只能将当初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林宝儿,当时你的大哥因为生意,惹了不该惹的人,下了牢狱,而我们找到你爹娘时,他们便以你大哥的名义做了这场交易。”
季芸思绪翻滚,她离开家的那段时日里,爹娘确实一直都在忙,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害死林宝儿的人居然那么多,所有人都是凶手,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她死,他们都想她好好活着。
季芸不想再与他们说什么了,这是一个环,一个人活了,另一个人就要死去,所有人都错了,可所有人都没错。
季芸想起那个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林宝儿,她就忍不住地心痛。
她死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她在青州待得好好的,为何要让她来京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那个嬷嬷这么凶?是不是在想她的爹娘?
为什么会那么闷?为什么会痛?季芸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茫然的向前走着。
在远处等待的天青,看着季芸满脸泪水的走了过来,他忍不住的冲上去,扶住季芸的双臂,担忧的问道:
“王妃,出什么事了?告诉奴才好吗?”
季芸并未搭话,只是一边哭着,一边摇头,脚步也未曾停歇,向前走去。
……
李时晏在院中逛了许久,他忍不住想看看季芸做什么?
他往女客这么走,在亭子里看着独自站在那儿的红烛红袖。
他满是疑惑,她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带丫鬟,他走上前问道:
“王妃去哪儿了?”
红袖如实回答:
“王妃刚和天青管家去了清风榭的假山那里,只让奴婢在此处等着。”
李时晏心想,这么多牡丹花不看,怎么去看石头了,难不成清风榭那边风景极美?
李时晏一个劲地往那边赶,走进假山小径,李时晏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开心的大步向前,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怔愣在原地。
季芸的双眼被泪水模糊,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脚步有些不稳,天青怕她摔了,就用自己的右手扶着季芸的手臂,他再用一只手扶住季芸,往前走着。
却不想迎面碰上来寻人的李时晏,天青眼睛注意着脚下的路,并未看到来人。
“你们在做什么?”
李时晏忍不住的怒吼出声,天青见状,赶忙放开季芸,跪下解释道:
“王妃心情不好,奴才怕王妃摔了,才如此扶着王妃,奴才并没有其他心思。”
天枢和天凌看着刚那一幕,他们想天青的死期将近!
季芸缓缓抬头,看着李时晏,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委屈更甚,泪水更是如断线的珍珠落下,她想他俩都是可怜人啊!
李时晏并没有管天青,他急忙上前,拉起季芸的手,关心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哭成这般?”
季芸哇的一声扑进李时晏的怀里,哭了起来,哽咽的说道:
“带我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嗯,好。”
李时晏闻言赶忙答应,他顺手将季芸一把抱起,向门外走去。
季芸整颗小脑袋窝在李时晏怀里,觉得心安了不少,慢慢止了泪水。
天青还跪在原地,等李时晏走远,天枢来到他身旁说道:
“天青,你若是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
说罢就急忙追了出去,天青闭了闭眼,他想就算他再怎么否认,也没人信了,算了,就这样吧!
李时晏抱着季芸钻进了马车里,他心里紧张得不行,他好想问季芸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与天青那般,可他又不敢问,怕得不到答案,也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坐在马车里,他依旧抱着季芸,季芸的手也紧紧勾着他的脖颈,李时晏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温柔的注视着季芸。
季芸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李时晏,声音喑哑,像被遮盖住了一层雾气。
“王爷,你怎么不问臣妾发生了什么?”
李时晏看着她这副懵懂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的小可怜可真让他心疼啊!
李时晏闻言,故作疑惑担忧的说道:
“王妃,刚刚发生什么了?”
“臣妾不想说。”
一句话让李时晏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还让本王问?”
李时晏看着她这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伸手轻轻地将她额头散落的碎发拂开,露出她饱满的额头。
他只能用那双充满深情和爱意的眼神注视着她,灼热的气息慢慢吐露出来,声音低沉又沙哑。
“王妃,你不要总是哭,本王看着心疼。”
季芸闻言,呆呆的看着李时晏,看着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里,莫名的有一股暖流流淌在她的心间。
她移开自己的视线,整个人有些微微发热,她将刚刚的伤心抛诸脑后。
她想她要赶快离开,否则她会沉溺在李时晏的温柔里,然后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恼李时晏,她的脑袋就会搬家,她要活下去,绝不能为情所累!
她要清醒,只有离开瑞王府,离开京师,徜徉在广阔的天地间,她才能真正的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