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端着喝空的茶杯把玩着,善意地提醒道:“我觉得中医有些地方还是得学学西医,西医也有药品超剂量使用的情况,但是人家知道事先摘除自己的责任。”
“什么同意书啊,告知书啊,自愿签字啊都搞一搞,能省很多麻烦。”
谢茵陈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赵主任的意思,感激一笑,“谢谢,我会好好考虑您的建议的。”
“不客气,你安心治你的病,救你的人,其余的有政府和法律在呢。”
说完,赵主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双层玻璃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谢茵陈笑了笑。
“还有茶吗?”
谢茵陈“噗嗤”一声笑开了,“有,都有。”
“那,辛苦了。”
赵主任把其他两人的茶杯一起递给了谢茵陈,站起来活动活动,却在转过身时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诊所外面的空地上聚集着乌压压一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全都紧紧盯着诊所里面。
不对,与其说是盯着诊所里面,不如说是......
赵主任试探性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外面的视线立刻随着他动了起来。
实锤了,这些人是在盯着他。
看着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赵主任轻轻咳了一声,走到门口打开纱窗门。
“那个......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刘支书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您是上面来调查茵陈的人吗?”
“茵陈是......你说的是谢医生吧?”赵主任点点头,“对,我们是接到举报来调查的。”
听到这话,站在刘支书身后的乡亲们顿时忍不住了。
“茵陈是个好大夫,你们不能带走她!”
“茵陈这又没出现啥治死人的情况,你们为啥要调查她?”
“领导,你们不能带走茵陈......”
“......”
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这时赵主任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为谢茵陈说好话的。
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淳朴的脸,赵主任心里胀胀的。
“乡亲们,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接到举报来问些问题,不是要带谢医生走。”
“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谢医生没有犯法,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赵主任刻意抬高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压过面前乌压压的人群。
话音落下,前一秒还喧闹不已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不过很快又变得乱糟糟的了。
“我就说茵陈不可能犯法,就算哪里做的真不对,也是为了救人。”
“调查清楚了就好,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举报的,我非得骂他八辈祖宗!”
“就是,缺心烂肺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
赵主任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村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妈呀,谢茵陈做了什么,怎么在村里这么受欢迎?
这时,谢茵陈从诊所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聚在一起想要给她撑腰的街坊邻居们,脸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各位伯伯大娘,叔叔婶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没事,大家先回家吧,这会儿子最热了,可别中了暑。”
看到谢茵陈走出来,大家才慢慢散去了。
杨奶奶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向谢茵陈,走到里面坐了下来,“我不走,我要看病。”
说完,杨奶奶斜着眼睛看着赵主任等人,“你们啥时候走?”
赵主任:“......”
赵主任无奈的摸摸鼻子,看着杨奶奶一头银白的头发和明显不同于常人的小脚,根本不敢发火。
每个村子里都会有那么几个长寿老人,这些人是谁都不想招惹的,万一摊上点事,那是真完了。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说完,赵主任带着另外两个人迅速离开了。
谢茵陈礼貌性的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车走了,才转过身来。
“杨奶奶,您哪里不舒服?”
杨奶奶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我没啥不舒服的,就是感觉浑身没劲,是不是该喝黄芪粥了?”
谢茵陈沉吟一声,“您先坐下,我给您把把脉。”
看到谢茵陈又给人看上病了,徐斯年主动收拾起桌面上的茶杯来,捡到最后一个时,忽然看到一张小纸条。
他忍不住拿起来取开看了看,看到上面写的东西时,瞳孔骤然一缩。
接着,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把纸条收了起来,端起茶杯走向后院。
杨奶奶看着徐斯年离去的背影,满是皱纹的脸上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丫头,听说你要和小徐订婚了?”
谢茵陈嘴角弯了弯,“嗯,这个月农历二十号,到时候给您送喜果子吃。”
“那敢情好,小徐看模样就知道是个好的,勉强能配得上你。”杨奶奶眯着眼睛说道。
谢茵陈哭笑不得地收回手,勉强配她?
“杨奶奶,斯年配我可不勉强,我们两个刚刚好。”
杨奶奶笑了笑,“你觉得好就行呗,反正在我眼里,你值得最好的。”
“对了,你知不知道是谁举报的你?你告诉我,我非得骂到他抬不起头来!”
谢茵陈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按说我的药方没有外人知道啊......”
杨奶奶收敛了笑容,“别着急,是狐狸就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我帮你看着点,一定能把人揪出来。”
谢茵陈点点头,“黄芪粥先不着急喝,您身体里有点表邪没散,我给您开三天的加味姜枣茶回去喝,第四天就差不多能喝了。”
配好药后,谢茵陈把杨奶奶送了出去,回到堂屋就看到谢云起把病人上午送来的锦旗全部拿了出来。
“我不是让你收起来了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谢云起:“不能收起来,必须都挂上,不然别人还真以为你三个月就收到那么几个锦旗呢。”
谢茵陈笑着摇摇头,随他去了。
“茵陈,来坐大娘这。”徐母冲着谢茵陈招了招手,谢茵陈立刻坐了过去。
“茵陈,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谢茵陈沉吟许久,“要说得罪人,应该只有程家的那个孙媳妇魏文了吧,上小学的时候我揍过她,她可能还在记仇。”
“不是魏文。”徐斯年掏出兜里的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