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云集云梦泽,短短半月时间便已收复外围失陷的大部分州县,只剩南岸要冲丽水县城还迟迟未被攻破。
自从上次斗将先败两阵之后,上泉军便退却三里筑营。说是准备围城进攻,但却开始以各种理由拖沓许久,一仗不打。
这一拖延,导致南路进军的水师主力也不得不跟着滞留在一处泻湖之中,动弹不得。
营帐之中,世女姬延闵有些按耐不住的质问道:“我说老二,这来了半个月了,咱们除了跟那黑贼斗了次将以外可以说一仗未打!再这么闲下去军士的士气怕是要懈怠下去了。”
坐在案前嗑瓜子的姬延囡挑起眉梢,不悦的冷声道:“你着什么急?走的时候母亲可是说了,别让咱们傻出力,跟昭武军一样把老本都折进去,来给小姨娘当立功垫脚石的。”
一旁的老三姬延囝黛眉微蹙,“那也不能什么事也不干吧,水师的马提督这两天可是不断的来询问我们何时进攻,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面对三妹,姬延囡倒是多了二分的耐心,勾唇道:“不急不急,三妹你跟她说还要多等些时日,待援军赶到就可攻城进攻了。”
“援军?还有援军吗?”
世女和老三有些诧异,朝廷钦点的官军精锐皆已经云集在云梦泽南北两个大营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援军会赶来?
姬延囡吐出瓜子皮,微笑道:“这你俩就别管了,是我认识的一些朋友,定然不是敷衍哄骗别人的。”
其他二人将信将疑,姬延囡从小就生性狡猾喜欢说谎,她说的话其他吃过亏的姐妹是都不敢全信的。
“哼,你这谎话精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马提督和小姨娘埋怨下来都你来兜着,毕竟你才是实际的主帅!”
姬延闵愤愤不平的说道,随后也懒得再跟这个讨人厌的二妹浪费口舌了,直接拂袖离去。
“哼...”
姬延囡则是微不可察的眉眼间露出一抹阴鸷。
“........我也出去看看营里的情况如何...”
姬延囝抿了下唇,本想也起身告辞,却被姬延囡一把拽住。
“唉,三妹你怎么总是这么着急走啊。”
“二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妹妹的吗?”
姬延囝面容冷峻,言语间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姬延囡拉着她的衣角,蹙眉道:“三妹,我自问没得罪过你,之前的那件事也跟我没关系,都是母亲弄的荒唐事,你不能连我这个好姐姐也跟着一起厌弃吧?”
一提这事,姬延囡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眉宇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她坐回座椅上蹙眉叹道:“一个区区男人罢了,我从未放在心上过。”
姬延囝的小表情早已尽收姬延囡的眼底,她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随后又故作关心道:“母亲可是都要生下曹氏的孩子了,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与我无关。”
姬延囝摇了摇头,但双手却已紧攥成拳。
几年前姬逸菊曾经给不受重视的老三说了一门亲事,因为是不受宠的三女,所以对方不过是个京城商贾的亲戚。虽然地位低微,但姬延囝亲自相看了两次,倒也觉得合眼缘,便同意了下来。
只是没成想,就在上门提亲的那天,姬逸菊偶见那曹氏的芳容后起了坏心,临时反悔,夺了自己女儿的未婚夫,把应该成为三女婿的曹氏强行纳入了后宅,成了她的宠侍。
因为此事,姬延囝直接变成了被自己母亲横刀夺爱的窝囊废,成了京中的笑柄谈资。
她只是个不受重视的三女,又没有自己母亲那般厚的脸皮,可以无视京中的风言风语。在京中待不下去的姬延囝只能离开京城,投身于军营之中。
姬延囡微微一笑,继续试探加刺激道:“母亲这般欺辱你,你当真不恨母亲?”
已经有些额筋鼓起的姬延囝沉下脸,扭过身子面对着自己的二姐质问道:“二姐,你莫不是想要造母亲的反?在这故意言语挑拨妹妹我。”
“呵呵。我就说三妹不是个不善言辞的榆木脑袋,心里都明镜的。”姬延囡嗤笑一声,倒也直接开始挑明了,“不瞒妹妹了,其实我也不满那个老虔婆很久了,荒淫好色目空一切,当她的女儿跟着受累蒙羞也就算了。
她看起来挺聪明,却其实好赖不分,把大姐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蠢驴当成心尖尖的亲女儿宠爱,把咱们姐妹当成路边的草一样不待见。
无论才学武艺,还是领兵打仗,大姐都不及咱们姐妹,你说她那么个四六不懂的酒囊饭袋,凭什么当霓阳王女?你说母亲是不是有眼无珠?”
“.........”
姬延囝听罢一时有些哑然,虽然二姐和大姐不和早不是秘密,但她如今这般与自己说已然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心,或是开始了某种图谋。
并且想要拉自己一起。
见三妹似乎还有些顾虑,姬延囡继续说道:“三妹你放心,只要解决了大姐,摆平了母亲,你之前受到的屈辱二姐我都会帮你讨回来。等到咱们霓阳王府这一脉夺得大位,二姐我保你当世袭罔替的王爵,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尊宠。”
“什么....”
姬延囝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本以为姬延囡只是图谋世女之位,没想到她还想一步登天成为未来女帝。
这样的话,要对付的就不仅是自己的母亲,还有小姨娘姬逸莨,甚至是女帝和朝廷。
姬延囝陷入了纠结。
虽然她确实憎恨母亲,也厌恶大姐,但是牵扯到皇位,二姐所图之事恐怕会牵扯到谋逆。
但身为霓阳王府的女儿,无论自己现在答应还是不答应,恐怕都已经算是牵扯其中,无法幸免了。
姬延囝心一横,蹙眉问道:“你所图之事,有几成把握?”
见三妹没有出言拒绝,意图得逞的姬延囡勾唇一笑,随后故作深沉道:“过几天,等我的那些友人来了,你便知道二姐我有几成的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