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位于程老爷子的偏院,据之前保镖交代,程老爷子性格阴晴不定,且疑神疑鬼,总觉得别人对他虎视眈眈。
所以格外注重安全问题,偏院与主建筑完全独立,庄园主建筑的佣人不得擅自到偏院来。
每日餐食也只会放在入口处,程老爷子再让自己唯一信任的秘书去取。
简而言之,偏院平时只有程老爷子和秘书两人,哪怕是程立辉,想进去也得经过层层搜查。
只有等他们出去,程立辉才会让人进去打扫。
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孤岛内部又一座防御更严密的孤岛。
这也就更好地方便了沈泊舟,既然没人敢靠近这里,会客厅所处的位置又在偏院核心,内部发生的一切外人都不得而知。
不用再让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看着眼前的尸横满地的情形,沈泊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向来谨慎,没有多想便招来小林,严肃嘱咐道:\"你去查查监控,看看今晚还有谁到过这里,不用向我汇报,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接着,她加重音量:\"尤其是那名秘书。\"
\"我听说他今天请假了,让小虎查清楚,他现在在哪,马上找人,明天之前必须带到我面前。\"
兹事体大,小林不敢怠慢,当即应下便转身小跑了出去。
眼下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眼前几十具尸体该怎么处理?
国内不比意大利,警方可以因为他们是黑帮不予调查。
况且程家在首都扎根已久,谁又能想到这树根如今已经延伸到了何处?
再加上程老爷子在军队的影响力,这件事远比想象的还难处理。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手下将手机递了过来,并恭敬地提醒道:\"是顾先生。\"
眼底一亮,沈泊舟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
回到市中心别墅,季秋整个人像被冷水洗礼了般,不仅是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就连衣服裤子全都湿了。
等了一晚上,也担心了一晚上的张叔出来看见这场景,忙从小虎手里将人搀扶过来。
\"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我马上让王医生过来。\"
季秋尚存理智,缓缓侧头朝张叔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是太热了,没事的,不用麻烦王医生。\"
语气虚弱得不像话,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张叔当然不相信,连沈泊舟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这个问题都顾不上担心了。
根本不管季秋,直接掏出手机打给了王医生。
还处在游离状态的季秋本就比平时的反应速度慢一些,等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王医生困顿的声音。
一看时间,现在已经临近十二点。
最终在张叔的坚持下,王医生还是来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沈总每年付给王医生那么高的聘请费用。
一年到头却用不了几次,如今紧急关头还不用,岂不是白给人家送钱?
说的好像也没错,所以季秋内心那一点点愧疚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一番诊断下来,除了有些发低烧和过度惊吓和疲劳导致的头晕,没有什么大碍。
王医生给开了退烧药,走前反复嘱咐要多休息。
虽然不知道季秋经历了什么,但看这样子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摇摇头,心叹,真是对落难鸳鸯,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想起没有在别墅见到沈泊舟的身影,王医生疑惑之际还有些不解。
平日里最疼这位宝贝老婆,今天难得分开,奇了怪了...
*
沈泊舟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为了不打扰季秋,本想去客房将就一晚。
可当走到主卧门前时,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住。
脑中浮现出先前季秋魂不守舍的模样,站在昏黄灯光下,沈泊舟整个人异常颓废。
汗水浸湿了衬衫后背,挽至臂弯的袖口也不如往日那么精致。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她最后还是抬手推开了主卧的门。
想象中本该躺着爱人的床铺却平整得一如走前,心中闪过疑问,却来不及思索。
随着目光四处移动,最终落在阳台摆放的懒人沙发上。
深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起了轻薄的窗帘,人影隐入黑暗,落在眼底显得格外虚无缥缈。
就犹如此刻拂过沈泊舟指尖的微风,永远抓不住,也拽不紧。
\"怎么不去床上睡?\"
察觉到身后来人,季秋微微偏头,收回原本落在漆黑天空中的视线,同时嘴角扯出了一个还算平淡的笑。
她问:\"回来了?\"
沈泊舟点了点头,随后蹲在她腿边,轻声道:\"我听张叔说你发烧了,吃药了么?\"
季秋没有回答,而是坐直上半身,又往后挪了挪,张开双臂答非所问道:\"抱抱我...\"
这种要求怎么可能拒绝,懒人沙发很大,季秋半躺在上面显得又瘦又小,只占据了一小部分位置。
没有多想,沈泊舟起身直接压了上去,将人揽进怀里的同时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以前她们没事的时候就经常这么抱在一起,无论是欣赏早春的暖阳,还是晚春的雷雨。
只要有对方在,总是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想到怀里这人还在发烧,沈泊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能是被冷风吹太久的原因,整张小脸都冰得骇人。
这么下去别说退烧了,不烧得越来越厉害都是谢天谢地。
\"走,我们去床上睡,这里容易着凉。\"
她的声音很低,又有种独属于黑夜的沙哑,听的季秋心动不已,忍不住再次往怀里靠了靠。
但她不是什么几岁的固执小孩,累了一整晚,沈泊舟比自己还累这一点,季秋比谁都清楚。
所以并没有拒绝:\"好,你快去洗澡吧。\"
说完在沈泊舟唇瓣上落下轻柔一吻,便兀自起身,却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从主卧出去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沈泊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可等她想起来,准备开口问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能先去浴室冲澡。
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整晚,确实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动弹,要不是有心中最后那一点信念支撑着,恐怕早在回来的车上就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热水顺着优越的曲线滑落,脑子纷繁复杂的思绪满天飘舞。
但对沈泊舟来说,她总算可以松口气。
因为程家算是被彻底解决了,而今后也再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