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大强哥儿俩青筋暴露,紧攥的拳头咔咔作响。他们多想冲到老宅将那个死老婆子一顿暴揍,但是他们没有贸然行动。那是他们的奶奶,他们不能。
“娘!”
“娘!”
两人看向娘亲,希望娘拿个主意。
乔红珍坐在炕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高歌静静的倚在墙上,她在想对策,同时也让高家人冷静下来。
猛然她想到什么,对乔红珍道:“大伯娘,这个符要保存好。您看放在什么地方合适,要离大伯远远的,不然······”高歌看了看高建功,“大伯还会犯病的。”
乔红珍惊觉,对大强道:“找个东西包起来,放在······放在猪圈那边。”猪圈那边应该够远了。
大强答应着去了。
乔红珍道:“别难过了,咱们应该庆幸找到了符。妮儿,走,做饭去,吃完饭咱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晚饭很简单。做饭的人没有心情,吃饭的人也没有心情。
草草吃罢饭,围坐在枣树下商量事情。
苟月儿回家后,贾金桂已经做好了饭。饭菜摆上桌,苟月儿都想吐。黑乎乎的窝头里露出大块大块的野菜,摆在中间的是一碗咸菜、一碗拌豆角,连个汤都没有。
在高建功家那是吃的什么啊!顿顿有肉有鸡蛋,青菜炒的拌的都有,荤素搭配。棒子面里掺了不少白面,吃着不拉嗓子,每顿不是菜汤就是大米稀饭,吃着多顺口!
在这儿,别说大米了,连碎米都没有,简直就是猪食!
“我累了,不吃了。”苟月儿撂下一句,回屋了。
高树奎望着苟月儿的背影,摇摇头,说道:“咱吃吧。”
高建立两口子自从被苟月儿从高建功家撵出来气就不顺。又不是吃你的,你管得倒宽。
“娘在大哥家吃好吃的,看不上咱家这饭食了。”高建立拿筷子扒拉着碗里的咸菜,阴阳怪气的道。
“就是嘛,自个儿吃着多香,哪还管家里人吃糠咽菜!”贾金桂瞟了高树奎一眼。
贾金桂失望了。高树奎并没有发泄不满,也没有说苟月儿一句,只是默默吃窝头。
没有挑起高树奎的愤怒,贾金桂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高树奎想起在老大家吃的那顿饭,难怪婆娘每每从老大家回来都吃不下饭。那样的饭食别说天天吃,就是一月吃上一回都赛过年了。
高建业没看见高建功家吃的什么,因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大哥的病。
“大哥到底是啥病啊?好好坏坏的。”
尽管苟月儿不在桌上,高建成还是秉承他娘立的规矩:食不言。因此一言不发,埋头吃饭。
贾金桂道:“爹,你听说了吗,村里人都说老曲家的宅子有门道,不是谁都能住的。”
高树奎自是有耳闻,种种迹象表明,传言是真的。老大家要想住着顺当,就得让他娘过去住,那自个儿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过去住。那青砖大瓦房,那饭食······高树奎想着,嚼窝头的速度都快了,仿佛窝头变成了大肉包子。
见高树奎不言语,高建立、贾金桂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肯定有事儿”。
高建业自顾自道:“明儿俺看看大哥去。”
苟月儿躺在炕上,看着黑乎乎低矮的房顶子,想着宽敞明亮的青砖大瓦房;听着肚子咕咕的叫,想着一桌子好吃好喝······摸摸肚子,忍忍吧,忍一宿,明儿一早就得来请老娘。
果然,刚吃完早饭,大强就在栅栏外喊开了。
“奶,奶,”边喊便往屋里跑,“快去看看俺爹吧,俺爹又说胡话了。”
高树奎和高建成每天都去地里除草,每次都是强行将高建立两口子拽着一起去。高建立说他看完大哥去地里找他们。因此家里只有苟月儿和高建业。
苟月儿心里乐得不行,刷锅的炊帚一扔,嘴上略带埋怨的说道:“唉,一个个的都是讨债来的。走走走!”
撒腿直奔高建功家。大强和高建业猛跑才追上。
还在大门口就听见高建功的声音:“别带俺走,俺不走······”
苟月儿还是大声喊出那句:“儿啊,别怕,娘来了!”
她要提醒所有人,她是高建功的救命人。
扒拉开围在炕边的人,苟月儿朝炕上的高建功道:“老大,娘来了。”
高建功用夹被蒙着头,听见苟月儿的话,马上不喊了。
乔红珍道:“娘,你老来了俺就放心了,俺还有一摊子活儿没干呢。”
“去吧去吧,有我呢。”苟月儿坐在炕沿上,朝众人一挥手,赶苍蝇一样。
“你们哥儿俩去山上,务必把草拔完了。妮儿,烀猪食去,多烀点儿,这几天猪都瘦了。”乔红珍分派任务。
转身看见高建业,难得啊还来看看他大哥。
乔红珍道:“他老叔,咱娘来了你大哥就好了。你没啥事儿吧跟你大侄儿拔草去吧。”
高建业一听,忙道:“大哥好了就好。爹让俺看完大哥就回去,有活儿让俺干呢,俺去了啊。”逃也似地没了踪影。
“歌儿,你跟大伯娘喂鸡去呀?”支开了所有人,乔红珍与高歌商量。
“好啊!”高歌爽快地答应着。
很快,屋里静悄悄了。
苟月儿起身去各个房间查看一遍还有没有人,连茅房都没放过,放心的回了高建功的房间。
高建功又喊开了。
苟月儿掀开靠近高建功的炕席,伸手要将黄色纸条拿起来。忽然······
“娘,你在干啥?”
苟月儿一个激灵,纸条掉在了地上。
高建功忽地掀掉夹被,翻身下炕,迅速捡起地上的纸条。
“娘,这是啥?”他双眸布满血丝,低声吼道。
苟月儿愣怔半晌,嗫嚅道:“这是,这是······”
“这是你祸害俺的证据!”高建功声嘶力竭,却是带着哭腔,“俺尊敬你,孝敬你,你对俺咋样俺都不往心里去,因为你是俺娘。你为啥这样祸害俺?啊?为啥呀?”高建功呜呜地哭起来。
苟月儿绞尽脑汁想说辞,可是一个字也想不出,她竟然第一次无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