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友是为了学习这门精细活才来这里的……”老人沉吟半晌,收起了之前的随意态度,说道:“其实你不应该如此贬低他们,因为在普通的铁匠与珠宝匠中,他们的水平绝对处于前列,既然能够被你们学院选中,那就肯定没问题。”
老人突然的变化让两人一时间感到有些陌生。原本那种混子般的行事风格一旦消失,立即就有一种大宗匠的感觉。
“小友,请问你在什么学院读书?”老人又问道,“我记得至少有两个学院现在有这门选修。”
“英格玛综合私立学院,不知老先生是否熟悉?”艾达问道。
“英格玛……英格玛?”
老人思索良久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们两人是那个小丫头教出来的学生啊,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啊,哈哈哈……”
小、小丫头?
对李奥来说,因为诺拉雷之前就一直这样称呼,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但艾达就不一样了。眼见一个陌生的老头居然如此轻佻地称呼自己的母亲,顿时怒道:“你居然敢对母亲大人如此不敬?你放肆!”
面对艾达的愤怒,老人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指,说道:“小娃娃,如果我说英格玛她早年间曾经跟我学过手艺,你信不信?”
“老人家,你说这个话,你自己信吗?”艾达是真的怒了,甚至开始在指尖凝聚以太,“以母亲大人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跟将你这样一个人当做老师?”
“艾达,你停一停。”李奥见事态要失控,连忙上前阻止,“虽然我也不信,但先听他把话说完,你再责骂也不迟。”
毕竟英格玛的实际年龄摆在那里,所以尽管老人说的冒失,但并非毫无根据。
“看起来这位小……你们的英格玛教宗并未对你们提起过我的事情。”老人笑道,又看向艾达,“既然如此,那这位小娃娃,你有没有见过你母亲使用武器?”
“武器?”艾达闻言想了想,说道:“我见过,难道你知道是哪里来的?”
“呵呵……”老人神秘一笑,“那是一把有一人身高那样长、宽度有普通人手掌那样粗细的宽剑,其中含有高强度的冰属性以太,与你母亲自身的冰属性以太完美契合。”
“这……”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愤怒的艾达顿时呆住了。她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英格玛在家中养护这把武器。其庞大的外形与散发出的强烈寒冷气息,给年幼的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时,艾达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发脾气,同时试探性地问道:“你居然知道雪龙?你怎么会知道?”
“雪龙吗……小丫头倒是起了一个好名字。”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说罢不等艾达再次翻脸,便从自己手指上的一枚银色戒指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向两人递过来,说道:“看看吧,是不是很熟悉?”
看到老人脸上认真的态度,依旧有些起疑的艾达将羊皮纸拿在手中,与李奥一起缓缓展开。
“好漂亮的剑啊……”看到羊皮纸上绘制的极其详细,甚至还有制作笔录的大剑图像,李奥由衷地赞叹道。
“是的,居然真的是……”
在看到羊皮纸上的图画与文字后,艾达喃喃地说道。在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后,便当着李奥的面,突然对老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晚辈见过传奇塑灵师艾里迪拉波斯,刚才晚辈失态,非常抱歉。”
看到艾达突然如此恭敬,李奥起初还有些犯糊涂。但是内心世界中,就连诺拉雷也是大吃一惊。
“快向其行礼,这可是连亚尔努斯教廷圣女都要保持礼数的存在!”
听到诺拉雷的话,《欧罗基塔斯大事详记》中一段记载远古历史的文字逐渐浮现在李奥的脑海中:
远古时期的海伦尼克古王国之所以能够在远古取得霸主地位,几乎完全是强大的龙骑兵团的功劳。而龙骑兵团之所以能够成功组建,且具备如此强大的杀伤力,又离不开传奇名匠艾里迪拉波斯对奥雷卡晶矿的完美使用。
“老人家,您……您不会是史书中提到过的那一位吧,”想到这里,李奥说话时也随之恭敬起来,“虽然时间跨度有点大,但我记得书里面的名字就是……”
有点?李奥的话让艾达直翻白眼,这都跨越了两次灾祸了,还有点大?
“瞧瞧你们俩,我有这么可怕吗?老头子我也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活了那么久的,最讨厌别人这样恭敬和诚惶诚恐地跟我说话了。”看着一脸恭敬与惊恐的两人,名为艾里迪拉波斯的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两人闻言,这才有所放松,突然觉得对方刚刚那种老混子的作风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对嘛,放轻松一些。”艾里迪拉波斯笑道,“话说,我与这位少年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一件事情十分在意。”
说罢,他便看向李奥的脖颈处,那条冰晶石项链刚好露出一半来。“这条项链很不一般啊,是你的吗?”
“老人家您说这个?”李奥愣了愣,随后回答道:“这是一位老师傅送给我的,我记得之前好像跟您提起过他。”
“嗯……你确实说过……”艾里迪拉波斯略一回忆,神色便逐渐黯淡下去,喃喃地说道:“可惜……太可惜了……”
“大师,什么可惜?”艾达看到对方如此,好奇地问道。
“我唯一真正认可的学生去世了,自然会可惜。”艾里迪拉波斯叹道,“这条项链正是他的出师之作,临别时他还跟我说,这是我认可他实力的重要证明,他会一直将其视为最珍贵的宝物留在身边。除非大限将至。”
李奥闻言,便想到阿尔伯特的记忆碎片中,有一段与其十分吻合的画面——
“小家伙,如果我没记错,你来到这里应该已经有五年了吧?真是个苦孩子……”
“老头子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给你……来,拿着这条项链。她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要推辞,小家伙……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够恢复神智,就把这个当做对我的念想吧。”
“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她需要一个好的归宿,小家伙,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想到这里,李奥抬起头,望向对面仍在一脸惋惜的老人,说道:“原来您真的是老师傅的老师,他之前跟我说,要给这条项链一个好的归宿。”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同样看重你,就跟这条项链一样。”艾里迪拉波斯微笑道,“不知能否借我观察一番?”
李奥闻言,便将冰晶石项链摘下,双手递了过去。
“没错,就是这条项链……”艾里迪拉波斯接过项链,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即怀念,又略显凄凉。“好久不见了,小东西……你的主人跟我分别时连三十岁都不到,没想到这居然成为了永别……真是时光飞逝……”
艾里迪拉波斯此时的态度完全不是对着一条项链说话,而是将其当做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让李奥与艾达都为之动容。而让他们两人惊诧的是,话音刚落,项链突然放射出淡淡的荧光。似乎是在回应着艾里迪拉波斯的声音。
而接下来,让李奥更加感到震惊的,是一个空灵且熟悉的女性声音:
请大师放心,我已找到新的归宿……
这位少年为曾经的主人所托,守护作为新主人的他,即为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