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安面容严肃:“明日让嬷嬷和管家定下规矩,日后送到府中的礼物,没有主子出面,一律拒绝”
莓萝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跪下身来:
“娘子,对不起,奴婢日后定收好规矩”
穆锦安点点头:“起来吧”
莓萝小声道:“娘子,梁王殿下今日又在在府外等了您两个时辰,离开时面容惆怅”
穆锦安看着手中的玉玺,心中酸涩:
“这几日我政务繁忙”
第二日,兆月殿内,明帝扶着腰,面色憔悴,还有些咳嗽,高内官搀扶着他缓缓来到前殿,屋内沉水香浓郁。
穆锦安站在殿外,躬身道:
“于内官,烦劳通报一声,我有事见陛下”
于内官很是钦佩穆锦安,对她常有照拂,每次见她都是笑呵呵:
“穆侍郎,您稍等片刻”
一会儿,穆锦安来到殿内,她眉心蹙起,又躬身道:
“陛下万安”
明帝打着瞌睡,眼皮惺忪:“锦安,你有何事?”
穆锦安声音洪亮笑着道:
“昨夜,有人送来一件宝物,臣觉不妥,特意呈给陛下”
高内官接过手来,明帝直勾勾盯着那玉玺,惊讶道:
“这怎还有一枚”
穆锦安看着两枚玉玺,果然自己手中的才是真品。
这安宣想让自己被杀头。
昨夜,穆锦安抱着这玉玺睡了一夜,这玉玺历经多朝。
曾沾满多人鲜血。
穆锦安知现在沈贵妃是安宣的干娘,安宣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安宣既敢送,便是做好了她会告诉明帝的对策。
她选择利用白得来的玉玺换取更重要的,将自己的忠心表达出来:
“陛下,送礼的人没有留下姓名,臣也不知是何人,或许安节度使知道哪一枚是真品?”
“这等宝物,自然都该属于陛下,臣昨夜收到,一夜未眠,半夜就等在宫门外,今晨呈给陛下”
明帝欣慰的看着她:
“你忠心守礼,好孩子”
穆锦安看着明帝开心,借机开口:
“陛下,臣想锻造万柄陌刀,恐开销不小,还请陛下准许”
“此外,臣想让军中增加万名士兵,需体型高大,训练选拔,让他们能手持陌刀上战场”
明帝放下手中玉玺,挑了挑眉毛,以前觉得她像荣德,时间久了,才觉她比荣德更聪明,冷笑一声:
“朕就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万名,现在天下太平,哪用的着这么多”
“且国库也不是很宽裕”
穆锦安想着能拨一些银两也好,便退了一步:
“陛下,那您觉得多少合适?”
明帝知道这使用陌刀的士兵每日饭量,俸禄肯定不少,想给后宫沈贵妃留些钱,便道:
“五千吧”
穆锦安看了一眼高内官,低下头来:
“陛下,可否批准七千,臣定办好此事,不让您失望”
高内官也随之附和道:
“陛下,陌刀士兵威力强大,人马俱碎”
明帝挥挥手,又拿起来那传国玉玺欣赏起来,拂袖道:
“看在这玉玺的份上,七千就七千”
穆锦安面露喜悦,跪下行稽首礼道:
“谢陛下隆恩”
穆锦安离开后,心中沉思,自己按照大炮远程射击,陌刀远攻,兵箭射穿铠甲,近身横刀,先步步完善武器。
安宣得知穆锦安将真正的玉玺送给陛下,他连忙进宫求见沈贵妃这位干娘,为自己说情,送了沈贵妃李先生所作诗词谱曲。
明帝就这样轻易原谅了安宣。
穆锦安离开不久,姜殷,萧鹤川,崔恒岭便面见明帝,明帝只觉刚睡醒,怎这样多事,他扶着腰在殿内走来走去。
姜殷看着明帝面色不佳,呈上供词,小心翼翼进言:
“陛下,已查明,穆景翊在南诏时,确与梁王有书信来往,梁王知前线所有消息”
“其心不明”
明帝看着证词,大惊失色,此前太子李煦与边关牵扯,已受到处罚,这李怀瑾竟也勾结武将:
“穆景翊,李怀瑾”
崔恒岭了解明帝的性格,知他已起了疑心,趁机进言:
“陛下,穆将军手握重兵,他的女儿与梁王来往密切,不知是何意图”
萧鹤川发挥起自己的优势:
“陛下,穆将军与臣是亲戚,此前在府中,曾听过他抱怨当年陛下斥责他打了败仗的事情,说...说..”
他故意支支吾吾,激怒明帝。
明帝面色不悦,着急问他:
“他说什么?”
萧鹤川又故意慢悠悠:“陛下,请您恕臣无罪,此话太过僭越,臣不敢说”
明帝指着他:“快说”
萧鹤川行了大礼跪下身来,磕头:
“穆宸曾说,陛下是昏君,只待在长安大明宫享乐,不体将士辛苦,重文轻武,将来恐会遗臭万年”
萧鹤川倒吸一口冷气,撑着胆子说完这些话,全身发抖。
明帝气的捂住心窍,手指颤抖:
“此话当真”
萧鹤川又磕了一个头:“臣不敢欺君”
明帝将茶盏摔在地上,拔出利剑,几人吓得不敢动,他咬牙切齿骂道:
“这个穆宸,娶了朕的女儿,又娶了萧氏,吃了败仗,还敢出言忤逆不敬”
“怪不得穆锦安敢在朝堂拒婚,都是他教唆的”
他看了一眼萧鹤川,知道萧婉已死,保持几分冷静:
“萧鹤川,你既知此言,为何不早说”
萧鹤川早已想好如何回答,因为他们几人已经在府中对话几次,好面对明帝的问话:
“陛下饶命,他是微臣的姐夫,又是个武将,臣怕他会杀了臣,他连陛下都敢议论,怎会惧臣”
“陛下,臣都是为您着想,现下穆家势大,结交朝臣与梁王,陛下定要提防”
一旁的贺秋山见时机已到,也跪下身来:
“陛下,臣等是陛下的臣子,不是穆家,您有何吩咐,臣等赴汤蹈火”
崔恒岭担心明帝怀疑他们几人,想要一击即中,继续拱火:
“陛下,此事需从长计议,切勿打草惊蛇,尤其是那穆侍郎,哄的梁王鬼迷心窍,都敢杀了睿王”
“若是有一日,梁王造反做了帝王,难保他不会将江山给穆侍郎”
“您忘了则天女皇吗,还有太平公主,这些女人?”
明帝沉下背来,紧闭双眼,上了年纪,力不从心,又疑心不止,今日听说安宣要造反,明日听说穆家要造反,还有自己的孙子。
他咬着牙,真的是因为自己老了,这些人蠢蠢欲动吗,自己还没死呢。
他不允许任何挑战帝王皇权:
“这穆锦安,确实是个祸害,要么送去和亲,或铲除”
几人听此话,心中满意,崔恒岭又改了策略,继续道:
“陛下,还是早做打算,造反,那就是几个时辰,一日之变”
贺秋山瞥了一眼明帝的脸色,见他墨色瞳仁泛着煞气:
“陛下,不可心存仁慈啊”
明帝背过身去,握紧拳头,他决心一一除去穆家这几人,或杀或囚,或送去外族和亲:
“朕知道,会再宣你们进宫”
微风清凉,湛蓝天空偶有几只鸟儿飞过宫墙。
朝英殿内,穆锦安正在看户部账本,后宫支出只多不少,后宫两万名宫女已经增添到三万。
根本没有钱给欷雀族,芪璇族,想要用金银安抚,恐是不易。
穆锦安愁眉不展,眼下百姓分田不均,民生艰难,赋税减少。
江晏清看她撑着脑袋唉声叹气,捡起地上的账本,递给她:
“田地均衡,广开科举,也是眼前重要的事情”
穆锦安知道这两件事都是需要明帝下令,尤其是削贵分地,一旦施行起来,仇人会多到数不胜数。
长安城的达官贵人,王公贵族都会得罪。
这也是当年明帝实行均田制的遗留问题,当时的朝臣一边实行均田,一边讨好权贵。
时间越久,原先分得田地的百姓再次失去土地控制权,良田沃壤重新回到权贵手中。
穆锦安叹气道:“我想摆烂”
江晏清笑着问她:“摆烂是何?”
穆锦安翻着账本:
“就是不想干了的意思”
她看着户部这几月支出的银两,只见工部近月勘测矿产花费不小:
“工部尚书蔡同,近日常来户部?”
江晏清看着账本明细,他指着那一页:
“陛下让他在盛国各州县找出最大的金矿”
“他们工部不是今日来支银钱,就是明日”
穆锦安隐隐不安,明帝怎会突然要找金矿,想起李珩利用江南东道括州金矿回到盛国,又用南诏金矿挑起战乱。
难道他真的还活着,躲在暗处。
穆锦安告诉江晏清:“盯紧工部尚书蔡同,看他私下与何人来往,这金矿之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江晏清愣了愣,看着穆锦安恢复记忆后,总是对李怀瑾刻意疏远,他有意撮合:
“盯人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找怀瑾?他养了那么多暗线”
穆锦安抬眸看了一眼江晏清,张开的嘴巴合上,目光黯然,继续翻着账本。
江晏清又多强调了一句:
“你别总是这么对他,今日开心理他一下,明日不高兴又冷着脸,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觉得他不会难过吗”
“他体内还有毒未解,彻夜不眠,屋内堆满了酒坛”
穆锦安不是要疏远他,是在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回德国,不要再冒险,听到他中毒这件事。
心口猛地一震,她以为自己听错,又确认一遍:
“毒?”
“什么毒,我从未听他说过”
江晏清拿了一把小胡床坐下来:
“看来你是真的对他不上心,没有丝毫察觉”
穆锦安心急如焚,李怀瑾怎会中毒:
“你快说”
江晏清神色黯然,缓缓道出:
“魏王去世后,怀瑾身中奇毒,虽救回来一命,但残毒深入骨髓,多年不得医治”
“此前裕鹤对战,你将他打下擂台,他吐了一口血,你回穆府后,他又病了一段时日,这毒若再不清除干净,恐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