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安看着屋外没人,又问他:
“那字迹呢”
李怀瑾挑眉一笑:“江晏清可以临摹任何字迹,他见到沈煜中这个上司的字,不是很平常吗”
穆锦安吓得拍了一下他的臂膀,担忧道:
“天哪,你们真是,不要命啊”
李怀瑾看着她担心又害怕的样子,像只小兔子,又故意低着身子,狐媚笑道:
“谋事先谋局,谋财先谋人”
“娘子就说这事办的如何?”
穆锦安叹息一声,竖起大拇指道:“神机妙算,胆大包天”
两人忙碌一整天,这沈府才抄了一半,夜晚有南衙禁军在此把守,见穆锦安实在饿的撑不住,两人来到平康坊街上。
楼阁各处明亮如白昼,夏日暖风拂过灯笼,灯笼层浪摇曳,万千灯火照亮长安城,街上叫卖声,楼阁酒香气飘出屋外,烟火人间,美不胜收。
李怀瑾向着前面的酒楼走去,穆锦安拦着他:“酒楼客人多,我们在这吃碗面”
李怀瑾回头扫视一眼,几张破旧桌椅,荤腥青菜很少,柴火灰烬时不时漂浮在空中,他自小锦衣玉食,哪在这里吃过东西,有些抗拒:
“你要吃这个?”
穆锦安见他眼眸有些嫌弃,也不强求他非和自己一样,便道:“王爷,那你去酒楼,我吃这个”
见穆锦安头也不回的去那面摊,开心道:
“老板,来碗面条”
那老板四五十岁的样子,面生皱纹,慈眉善目,灰色麻布长衫,乐呵呵道:
“好嘞”
穆锦安有些累,趴在桌上想眯会,只听头顶传来一声:
“给我也来一碗”
她抬眸看着,眼眸闪过一丝惊讶:“梁王,你怎又来这里?”
李怀瑾看着长凳尘土,迟迟不坐,垂眸道:
“你能吃,本王也能”
穆锦安见他扭捏,气着道:“那便坐下,没看到来往的人都在看你”
街上路过的人一步三回头,有些女子则羞红脸:
“你看那小郎君,丰神俊朗,好生俊俏”
许是见他生的俊俏,衣着金贵,那老板连忙跑过来,擦干净长凳:
“客官,您请坐”
穆锦安叹息一声,翻着白眼:“万恶的资本主义,就会压迫劳动人民”
李怀瑾皱眉疑惑道:“何为资本主义”
穆锦安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很快老板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穆锦安方拿起筷子,只见李怀瑾拿出帕子给她擦起筷子。
那老板笑着道:“小娘子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位俊俏夫君,还如此体贴你”
李怀瑾听此,眸眼含笑,唇角漾起弧度,望向穆锦安。
穆锦安猛然一惊,有些难为情,刚要反驳:
“他不..”
那老板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又说道:
“想必你们小夫妻刚成婚不久,这小郎君看着你的眼神,就像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一眼都不舍得离开,愿你们两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穆锦安挥着手解释道: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李怀瑾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唇角瘪起,背微沉。
那老板仿佛有些耳背,继续道:“两位快些吃吧,面要坨了”
穆锦安转过脸来,看着碗中的面条,见他满脸无辜,便道“吃吧”
穆锦安很快便吃完,李怀瑾许是有些吃不惯,还剩下许多,穆锦安几分生气,又将他手中的面条端了过来:
“别浪费”
李怀瑾见她要吃那碗面,着急道:
“那是本王吃过的”
穆锦安摇摇头道:“你不知多少孤儿,多少流浪者,奴隶,饥年灾民看着这么一碗面,都会去抢夺吗?”
李怀瑾顿了顿,他本想说什么,但旁边的柴火烧的太旺,将他的高贵生活短时淹没,与平民短暂相处。
他看着那老板,这样炎热的天气,在那滚烫铁锅前忙前忙后,汗水打湿他的后背,渗透衣衫。
李怀瑾叫那老板过来:“这些给你”
那老板见他给了自己三个金饼,连忙道“客官,用不了这么多”
李怀瑾微微点头,像是对他的尊重,轻声道:
“拿着吧”
那老板开怀大笑道“多谢客官”随后去忙。
再低头时,见穆锦安已经吃完,他担心道:“你吃饭总是狼吞虎咽,南宫家又不缺钱,你怎的养成这样的习惯”
穆锦安摆摆手:“这习惯已经改不过来,走吧”这习惯是在现代幼时便养成,根深蒂固。
两人刚要离开,迎面碰上一江湖术士,他白发白须,六七十岁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根长杆,长杆上插着旗帜,上面写着“算命”
那江湖术士看着他们,笑吟吟问道:
“两位,可要算命,老道我只收一文钱”
穆锦安摇摇头:“不算,都是骗人的”
李怀瑾停下脚步,穆锦安见他犹豫,拽着他,劝阻道:
“别信这些”
那道士看着穆锦安的眼睛,“姑娘,是来自另一个世间的人,此生必达心愿,弥前世缺失”
穆锦安愣了愣,不待她说话,李怀瑾忽想起梦中那人说来自千年后,他的眼眸划过一抹试探,便问道:
“那你算算本王缺什么?何时能娶到心仪女子”
那道士摸着胡须,笑道:
“王爷五行缺水,但若有这位姑娘在身边,便如虎添翼,所思皆得,王爷,两月内,便可娶到心仪女子”
李怀瑾只当他是说话讨喜,又心存念想娶她,便给道士金饼,那道士笑着道“多谢王爷”
穆锦安瞪了那道士一眼,拉着李怀瑾走到一边:
“梁王,你钱多是吗?你的生辰八字还未问,就说你五行缺水,也不懂看面相,分明是在骗人”
李怀瑾神情悠然道:“无妨”
两人回头时,长街不见其尾,那道士早已消失不见,穆锦安叹息道:
“不知人间险恶,被骗了吧,人都跑了”
李怀瑾跟在她身侧,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灯笼朦胧飘然,那涟漪灯光映在两人脚下,照亮前方的路。
两人就这样走着,一言不发,又似藏着心事。
许是路人推搡,李怀瑾的臂膀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肩膀,她想要开口,想知道那一百鞭要如何承受。
但又想起他小时候对自己见死不救,还借口有何鬼神控制他。
穆锦安沉下肩,李怀瑾见她垂头丧气,方才还好好地,莫不是真的病了。
他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穆锦安终是未忍住,便问他“那一百鞭,不能再想办法,跟陛下求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