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星上,虫母按住了光屏上的暂停键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成功羽化了的长子,看着那些在哈尼雅周围漂浮着的棱镜上终于映出了祂的脸。
连被扔到蠹星外围又自己回来的黑兔玩偶纳努克吭叽吭叽的拈花拔草都没能引起虫母的注意,现在,繁育星神眼里满满都是欣慰和激动。
在此之前,虫母就如同已经找到了支点和撬棍的人,但无论如何添加筹码都无法撬动命运,那种宿命的必然性一直萦绕在祂和祂孩子们的身边。
只有成功羽化的孩子才能活下来,除了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这两个孩子经常把药师的令使们当自助餐,某天吃完烤蘑菇就突然羽化了之外,其他的孩子们大多都前路不明。
米蒂洛是最早羽化的,这个坚强又独立的孩子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那条小龙,现如今,哈尼雅也不再执着于他人对纯美的认可,祂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毕亚斯那个孩子虽然不愿意轻易付出感情,但祂绝对心有成算,不用祂担心,科洛伯尼还太小,祂还有充足的时间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哎,就是不知道呆呆怎么样了……
一束花突然伸过来挡住了光屏,填满了虫母的视线,黑兔玩偶终于薅完了花,糟蹋完了草,然后把一堆鲜花的生命大和谐器官怼到了虫母面前。
“怎么了吗?”虫母并没有接过那束花,祂只是向后退了退,这些鲜花确实香气扑鼻,但就是太浓郁了一点。
“是我,”纳努克这次是用自己的意识降临在了黑兔玩偶里,还顺便挤走了之前被祂分割下来的稳重的纳努克,“你好像很高兴,这次这个文明在人高兴的时候会收到花。”
虫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束被黑兔玩偶的小短手捏的有点发蔫的花束,好可惜,到时候用能源液养养看还能不能救活吧。
“好吧,不过要是黑兔纳努克送给我的,我可能会更开心也说不定。”
纳努克沉默了,祂好不容易忙完就过来看看,送束花竟然还被嫌弃了,是祂比不上那只兔子吗?
“纳努克,黑兔玩偶纳努克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虫母看着气鼓鼓的玩偶顿觉好笑,诶呀,逗小孩就是好玩,“乖啊,别跟自己吃醋。”
“哼……哼!”
纳努克哼了一声,两秒钟之后,黑兔玩偶的眼睛变得明亮又澄澈,看来是那位稳重的纳努克被还回来了,然后虫母就见黑兔玩偶又用力的哼了一声。
这下得哄哄了,虫母把花束放在一边,轻轻的将黑兔玩偶抱进怀里:“纳努克,你回来啦?”
“……对不起,我把花都捏坏了。”
“没事,”虫母悄悄地将手移动到黑兔玩偶的后背处拍了拍,“祂刚才把你叫过去帮忙了吧,要睡一会吗?”
黑兔纳努克这才发现,虫母周身已经盈满了粉色的雾气,馨香甜美的味道不断渗入玩偶的肢体,随即,祂的眼前一片黑沉。
“抱歉哦,我还有事需要处理。”
虫母嘴上虽然说着歉意的话,但行动上却并未如此,祂把黑兔玩偶往之前被薅秃了的草地上一抛,无数的藤蔓冲天而起,把毫无意识的黑兔玩偶扯入了蠹星地下。
如果纳努克在制作这个分身的容器的时候用了足够好的材料,比如一整个世界的文明或者祂身体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几个系统时之后,这只黑兔玩偶还是能被挖出来看看太阳的。
如果不是,那就只好等祂再做一个咯,毕竟,蠹星系是高能量星系,星神在这里都可以随意走动而不伤花草,一个简单的容器还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能源侵蚀。
虫母离开了那片祂经常停留的草地,向着蠹星的另一端穿梭而去,因为蠹星没有自传能力,所以它的反面终日严寒。
蠹星群虫的军团就是在此打磨意志,磨练躯体,为了未来宇宙级别的生命存续之战做着准备。
当然,这里也为那些不愿意轻易露面的星神准备了茶桌,甘洌的寒泉从地面涌出,虫母挑了两块冻成冰的不同颜色的虫蜜放进了水晶雕刻而成的酒樽里。
“浮黎,好久不见,”随着寒泉被虫母引动,流进精致的酒樽,一道霜结般的身影出现在冰冷的石材所铸就的茶桌边缘,“你还是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冬天。”
“欧西德·曼提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仅仅只过了不到一个系统时。”
浮黎拿起酒樽将浸泡了虫蜜的泉水一饮而尽,祂刚刚从黑塔空间站收回视线,纯美之子的戴冠之时可是非常值得记录下来的。
繁育,确实撬动了这片寰宇的命运,从此之后,再没有星神可以准确的像预见寰宇蝗灾一样预判宇宙的未来了。
以后,所有生命所作出的任何选择都有可能影响这片寰宇的最终命运,这意味着,祂又多了很多可以记录的东西。
“你这次来,难不成只是要给我送记录了哈尼雅戴冠时候的光锥的?”虫母见浮黎只是略有些烦躁的一杯一杯的喝水,也并没有丝毫要拿出光锥的意思。
但浮黎却摇了摇头,反而拿出了一部录像机,祂看虫母疑惑的样子,还是动用力量将手中的物品外形变换成了光锥。
“这是我们的约定,在你确确实实的撬动了命运之后,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将你封存在我这里的记忆交还于你。”
虫母伸手接过了那张冰凉的光锥,浩瀚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祂在上一代虫母生命耗尽之时所经历的最后的交谈和托付。
在浮黎喝下第8杯虫蜜水之后,虫母向浮黎道谢,而记忆星神的身影就随着风雪这么散去了。
虫母起身走到寒泉形成的巨大湖泊旁纵身一跃,浅浅的水花令这片冻湖掀起了一点波澜,而岸边已经没有了虫母的身影。
而在冻湖下方的地下溶洞内,虫母正尝试融化着一块巨大的六相冰,这块冰如此厚重,就连光照在其上形成的光谱都无法穿透冰层,看到里面的存在。
「塔伊兹育罗斯,诞育于母亲死后的尸体,鞘翅目最后的孑遗,我的……幼弟,」虫母看着坚冰融化后露出的年轻面容,伸手抚摸着那人眼角下的心形虫纹,「亲王,你已经睡的太久,该醒来了。」
「啊,我的公主,」塔伊兹育罗斯睁开了自己那双带着迷幻色彩的粉瞳,祂握住虫母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终于决定要吃掉我,然后孕育鞘翅目的子嗣了吗?」
「公主,你把我的精囊留下来,我们先生个十万只跟你一模一样的好不好?然后再生十万只跟我一模一样的好不唔!唔唔唔!」
虫母脸上柔和的表情一收,原本那只纵容塔伊兹育罗斯在蹭来蹭去的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幼弟的脸蛋,伴随着鞘翅目王虫唔唔唔的喊痛声,虫母被气的发笑:
「刚醒就想得这么美啊,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