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办公室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黑色绒毯,皮鞋走在上面只能发出轻微的触碰声,安静又神秘。
而那唯一一束灯光照在办公室主人的身上,被头发遮挡住的光线冷硬的折角显得这人贵气无比。
“沃兰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只是突发奇想的去做了某件事,顺便来找你聊聊。”
毕亚斯走近,但祂并没有选择接近那束顶灯照射下来的光,而是在昏暗的办公室内找了个沙发坐好,睁开了脸上那四只发着微光的粉色眼瞳。
“那帮老古董又干了什么破烂事让你去擦屁股了?”
毕亚斯将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搭在面前纯黑色大理石制成的茶几上,一瓶闪着荧蓝色光芒的酒被祂从空间裂缝里取出。
办公室的主人适时的送上一枚小小的酒杯,酒杯晶莹剔透,光束照在上面,无数的横切面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斑。
“那倒没有,他们不敢。”
毕亚斯在酒杯中倒入荧蓝色的酒水,欣赏着这晶莹剔透的琼浆,随即,坚韧的蛛丝在祂手心里编织成酒杯的形状,一阵琥珀色的光芒闪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酒杯出现在祂手中。
在给办公室主人倒酒的时候,毕亚斯开口了:“你手底下的人升的太快了。”
“呵,他们又感觉到威胁了是吗?”办公室的主人略显气愤,但随即,这点生气的火苗就被那一口绒蓝宝石一样的酒水压下去了。
“诞生之喜·矢志不渝,有助于情绪稳定,”毕亚斯简单介绍了下,总不能让对方喝的不明不白,“雅利洛VI是个好机会,别再被人盯上了。”
“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沃兰斯?”办公室的主人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真是走运啊,砂金那小子。”
“他品格珍贵,所以我看好他,”毕亚斯阻止了办公室主人要喝第三杯酒的意图,说好听点,这东西喝多了会稳定过头,说不好听的就是会变成那种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别作出这副表情。”
“好吧,唉——”
毕亚斯看着故作委屈的办公室主人,无奈的开口:“你是存护的令使,你的强大不用我多说,你身边也不缺我一人。”
“那你什么时候会允许我叫你毕亚斯呢?”办公室主人做到了毕亚斯的身边,但那束顶光灯并没有跟着一起照到他们两个头上,“我的盟友。”
就好像他们只能在昏暗的环境下肩碰着肩靠坐在一起,一切亲近的行为都如同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样,永远不能走到光下。
“繁育的谋划不会出错,这片寰宇中所有的事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你毋需担心。”
毕亚斯没有动,即使办公室主人靠在祂身上,祂也依旧挺直着脊背,以一种慵懒又疏远的姿态坐在那里。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为我跳舞的对吗?”
毕亚斯只是拿起了酒杯,安静的喝完了杯中的酒,祂没有回答办公室主人的问题,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
“匹诺康尼,你最好握在手里,我先走了,”毕亚斯站起身来,祂并没有拿走那瓶酒,祂相信这位办公室的主人自我克制的能力,“记得派你手中筹码最多的人去谈。”
“再见,沃兰斯……”
办公室的主人没有起身相送,虽然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让这人知道了,利用情感确实无法绑住对方,但利益可以。
由纯黑的矿石制成的门被温柔的合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刺耳的噪音,办公室的主人这才可惜的收回了一直追随在毕亚斯身上的视线。
除了信仰存护外,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铺满黑色绒毯的人还永远相信伟大的利益,因为,这是能使他们的盟约成为永恒的唯一方式了。
时间转回现在,贝洛伯格城内的克里珀堡中,在姬子以繁育令使的口吻完成提问后,议事厅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布洛妮娅的头更疼了,明明刚刚看到了可以挣脱出险境的希望,可这个由星穹列车带来的繁育令使的口头合约看似比公司的要求宽泛了许多,但对雅利洛VI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地髓,雅利洛VI上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有效资源的能量矿石,如果连这份仅有的交易筹码也失去了,在繁育令使有能力反悔并撕毁条约的情况下,贝洛伯格的人民的未来将布满阴霾。
原谅布洛妮娅如此警惕,她不是不能相信作为中间担保人的星穹列车,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的把子民们的未来都押注在强权的道德水准之上。
她更不想雅利洛VI成为繁育令使们和公司的战场,这两种合约,无论从哪一个来看,贝洛伯格是否要放弃自由来换取生存都是最重要的问题。
“请问,答复这份合约的期限是?”
姬子笑了,看来这小姑娘虽然疲惫,但头脑却很清楚,她开口,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标准:“无限期。”
“姬子姐姐,无限期是什么意思?”三月七看着姬子脸上的笑容,想不明白,为什么布洛妮娅和穹都一副贝洛伯格好像占到大便宜了样子。
“繁育第五令使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姬子就像是遇到了有名有实的宇宙大慈善家一样,“祂可以成为你们直接对抗公司最强的后盾。”
布洛妮娅皱眉沉思:“也就是说,繁育一脉会优先保护贝洛伯格现有的全部?”
“是的,但根据毕亚斯先生的意思,祂还是希望你们能自己找到对抗星际和平公司的方法。”
姬子肯定了布洛妮娅的想法并提醒她:“在你们有能力回绝公司的合同之前,繁育一脉会介入你们两方进行隔离保护,而这个期限,将会是无限的。”
“所以,地髓矿脉的所有权?”布洛妮娅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一点,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繁育令使所求的难道仅仅是矿脉的所有权吗?
穹突然打了个响指:“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只是把包含矿脉的这片土地抵押给了繁育令使们,但你们依旧可以使用这土地上的一切。”
“是这样的。”沁凉如水的声音从议事厅的门口传来,伴随着两道步频相差甚大的脚步声。
“嗨,好久不见,不知,各位安康否?”桑博走在艾维利塔身旁,向众人行了一个夸张的躬身礼,“介于我家亲爱的说话太慢哎哟!”
桑博这句话得到了艾维利塔一个狠狠的肘击,随即,艾维利塔上前一步,将常握武器的那只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同阶级内的正式问候礼。
“尊敬·的,大守护者,繁育,第五令使,艾维利塔,向您致敬。”
三月七被艾维利塔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直笑,但是介于这个场合过于严肃,她只能憋住,然后伸手掐上了穹腰侧的肉。
姬子看着穹被掐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发声,嘴角悄悄上翘了几度,看来繁育令使确实很看重这颗星球上的矿脉,如果星穹列车也能掺一脚的话……
不过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