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大茧鼓动的是艾维利塔,但介于祂并不知道这种鼓动是王虫即将破茧的前兆,所以,祂也只是蹲在那里,像是发呆一样安静的看着那只茧。
“喂,你看什么呢?”波提欧蛄蛹过来,倒不是他想以这种姿势挪动,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好友说话去了,就留他一个和这个跟其他繁育令使格外不一样的家伙在这坐着面面相觑,“这大白蛋有什么好看的啊。”
“里面,有父亲的,”艾维利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原本说话就一顿一顿的他现在说话更慢了,“斑斑驳驳·的,一捏就碎·的,残缺不全·的……”
“我特喵的你急死我了小宝贝!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你,说话,奇怪,我不喜欢。”
“表达自己的好恶你倒是说的很顺畅,”波提欧放弃得很快,毕竟再问下去肯定是自己先急死,不行,还是好在意,“所以这里头喵了个咪的到底有啥小可爱啊?”
“王虫。”
“喵,什么东西!?”波提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啥,“你确定吗!?”
“嗯,父亲·的,王虫。”艾维利塔玩着自己细细长长的三股辫,仔细解释道,“不是,基因寄生,虫群·的,王虫,是父亲的,王虫。”
“有什么区别吗?”
“嗯……没有区别?”
“他宝贝的不是我在问你吗,你个小笨蛋,喵!”
“你,说话,奇怪,还,挺可爱的。”
不知道别的改造人会不会脸红,但波提欧明显是已经冒烟了,当然这不是害羞,这是被艾维利塔气的,气到说不出话,只能靠机体过载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白色的大茧又动了一下,艾维利塔这回感受到了茧内部生命的跃动,祂小步小步的挪到白色的大茧旁边,轻轻的把耳朵贴了上去。
扑通——扑通——
缓慢的心跳声逐渐清晰,并且随着双方心跳的共鸣越来越快,就像是茧中的生命突然感受到了外界对祂的期待一样。
“纳纳!”
随着辛格瑞达的呼喊声响起,几乎现在停留于流梦礁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代表着生命鼓动的心跳声,而繁育令使们的反应不一。
完全不受影响的哈尼雅和没有心脏的辛格瑞达第一时间赶到了捂着自己心脏弯下腰来的纳撒尼尔身边,纳撒尼尔喘着粗气,斜靠在自己的同胞弟弟身上,高温从祂身上席卷开来。
纳撒尼尔是几位繁育令使中收到影响最为严重的一个,其次就是毕亚斯和离茧最近的艾维利塔,但这两人都是一副停下动作细细感受心跳的状态。
米蒂洛正在沉睡,毕竟通过基因模拟尝试操控梦境中的道路对祂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但同样的,睡成一团的绒粉色小蚕蛾也随着大茧的颤动的频率发着光。
渐渐的,茧内除了不断鼓动的心跳声,还传出了极其细小的撕裂声,就好像茧内的丝线在一层层的被撕开,缓慢而坚定。
知更鸟将手放在胸口,担心的看着那个变得越来越薄的茧,她的心脏也随着茧内的生命一起律动着,就好像即使星期日已经完全蜕变为另一个种族,但双生子灵魂内仍旧保有一份无法斩断的感应。
哥哥没事,知更鸟感受着自己与茧内人影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不禁低头微笑。
“都说了,不用担心,”加拉赫点起一根烟,他安慰知更鸟道,“如果他能成功破茧,你们两兄妹就可以在这片寰宇横着走了。”
“杨叔,”三月七的小脑瓜上冒出一个明亮的小灯泡,“这就是王虫的破茧过程吗,好像也没多久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繁育究竟是如何让不同种族的人蜕变和孕育子嗣的,”瓦尔特·杨在发现这个场景无法用手机录像之后,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姬子,帮我拿一下手机。”
“不过处于蜕变期的‘蛹’应该都会进入特殊的虫巢空间进行这个过程。”
“杨,本子还有页数吗?之前我看你已经写到最后一页了。”
“没事,还有本皮可以用,”瓦尔特·杨丝毫不在意知识的载体是什么,反正最后都会变成电子版,“不过可能需要你帮我画点东西,回去再让丹恒录入智库。”
“……哦,”一旁的三月七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随即她转身想找一个跟她一样志(也)同(没)道(听)合(懂)的小伙伴,“穹,你听明白杨叔在说啥了吗?”
“差不多懂了。”穹丝毫没在乎小伙伴的面子,他超坦诚的。
“丹恒你呢?”
“其实挺好理解的,”丹恒甚至还多解释了一句,“你回去可以看看智库里的《诸界异虫札记》,上面有提到类似的繁衍方式。”
“……哦。”怎么这科普还就只针对咱一个啊?
随着茧壁逐渐变薄,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从透光的茧中显现出来,通过这片模糊不清的剪影,所有人都可以确定,那个耳后长有耳羽,腰后长有翅翼的人,就是星期日。
波提欧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那个脑袋上带翅膀的家伙明显是变强了啊,不好得罪了都。
“穹,你不会是在想什么没礼貌的东西吧,咱觉得你脸上的表情好怪。”
三月七看着穹脸上的笑容逐渐险恶,而且他拿着手机一副准备拍照的样子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也不是不礼貌吧,”穹摸着下巴,一副我在思考不要打扰我的表情,“我觉得,一会星期日出来后三月你最好闭上眼睛。”
“嗯?为什么?”三月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出来我就不能看,这可是新生命诞生的一瞬间诶,多珍贵啊!”
丹恒也在一旁帮腔,虽然这是出于对没有过去记忆的三月宝宝委婉的提醒:“三月,穹说得有些道理。”
“丹恒!你怎么也这样,为啥你们都不让咱看啊?”
“倒不是我们非要你怎样,但是你想想,他出来的时候,身上能穿着衣服吗?”
穹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在他讲出这个问题之后,周围的人都懵了,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想到穿不穿衣服的问题?
“嘻嘻,小星核你真可爱!”
辛格瑞达眼见胞兄适应了这种共鸣之后蹦跳着向穹飘过来,然后一把捞住穹的肩膀,顺着惯性转了一圈。
此时的大茧只剩下薄薄一层了,但茧中的人就像是撕累了一样停下了动作,原地蜷缩起来。
紧接着,大茧开始不断收缩,就好像要把内部的人给憋死一样,原本柔韧的丝线开始不受毕亚斯控制的四散又缠绕回星期日身上。
直接用赤裸的肉体接触空气大概是一种生命面对新生的统一态度,毕竟新生儿通常都是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在他们懂得害羞之前,大概都不会有什么羞耻感。
但星期日是个成年人,无论祂现在是什么种族,都必不可能接受自己即将裸奔的事实,而最好的衣服布料不就是祂身处的这个大茧吗。
随着丝线有规律的编织,与之前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西装出现在星期日身上,祂将耳后的三对耳羽收起两对藏在湿漉漉的头发里,随即,潮湿的苍蓝色头发被祂身上的力量蒸干。
星期日伸出手迎接扑到祂怀里的妹妹,然后就发现,祂已经被繁育令使们加入了蠹星群虫的精神网络中。
而穹正一副可惜的样子收起了手机,看来是没办法用售卖星期日裸·照的法子来赚信用点了,不如现在去找个垃圾桶翻翻?
“好了,既然抱也抱了,脸也贴了,也眼神交汇完了,愿意告诉我们那颗星核在哪了吗?”加拉赫其实也不忍打断刚刚重逢的兄妹叙旧,但,“时间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