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冬阳和齐连凤在公园里密谈的同时,军统海城站站长陆江南,在法租界的一间酒吧里,和《远东时报》记者庄元元对面而坐。
两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高脚红酒杯。
此时的庄元元,一袭黑色露背连衣裙,脚下高跟鞋,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唇红齿白,指若莲花。嘴里叼着一支细长的香烟。
“庄小姐,你不是说今晚去陪那个翻译官刘冬阳共进晚餐吗?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把我叫到这里来喝酒?”
陆江南抽着烟斗,边说边扫了一眼身边酒吧里的其他人。
“站长!”庄元元朱唇轻启,吐出一串烟圈,才继续说道,“你叫我想法接近刘冬阳,跟他走到什么程度,这个度,可不好拿捏哟!”
说着,庄元元瞟了一眼陆江南。
“那是你和他的事,我相信,军统之花,会把握好分寸的。”
陆江南端起红酒杯,伸到庄元元的面前。
庄元元也端起自己的那一杯,跟庐江那的酒杯轻轻一碰,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他是佐藤进身边的人,你可要当心,别把自己迷失了!”陆江南还是叮嘱了一句。
庄元元笑道;“站长,咱们今晚喝的红酒,好像没有喝醋。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
陆江南放下酒杯,拿起烟斗,对庄元元挤了挤眼:
“你个小妮子,叫你陪我你不干,我吃哪门子醋!我要的是你的安全,同时还要你打探来的情报!情报,才是我们的目的。”
庄元元用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往下一划拉:“小声点。站长,就算是在法租界,也得小心为上。”
陆江南一把捏住庄元元的手指,嗔怪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岂敢岂敢!来,小女子敬你一杯!”庄元元说着,把手从陆江南的掌中抽了出来。
“庄小姐,你大晚上的,把我叫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吧?”
陆江南没有去拿酒杯,却直直地盯着庄元元。
庄元元讪笑道:“看来,站长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
两个人凑近,轻声说了同样两个字:情报!
“哈哈哈!”
两个人的头,又分开。
笑完,庄元元才又神秘地凑过来,说道:
“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跟站长反应。”
“什么事?你快说啊。别吞吞吐吐,欲言还休的。”陆江南催促道。
“还是在符市长给日本专使搞的那个欢迎酒会上,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发现。我还是先说说李文忠吧,你知道,他跟我都是湘省特训班出来的。我知道他是江南望湖县的人。”
陆江南点着头:“然后呢?”
庄元元继续说道:“可巧,我跟刘冬阳聊过,他也是望湖县的人。”
陆江南:“这点我早知道,不用加注释,赶紧说,你发现什么了?”
庄元元坐直了身子,把大腿上的连衣裙拢了拢,才切入主题:
“我发现,刘冬阳和李文忠可能认识,而且,很可能是老相识。但是,在那天的酒会上,李文忠当时执行任务,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刘冬阳肯定看见李文忠了,但我问他是不是看到了熟人,他却否认。”
陆江南认真地听完,反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庄元元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按说,刘冬阳应该不知道李文忠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了,他会不会当场揭发?那样的话,别说李文忠没法按计划撤离,就是爆炸能不能实施,都说不一定。但他否认两人曾经认识,站长,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
陆江南接过话来,继续说道:“所以,我要你设法接近他。一方面,他是佐藤进身边的人,也许能从他的嘴里,探听道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探一探,他……”
说到这里,陆江南突然打住了。
因为他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庄元元这个下属说。
策反?策反一个从日本回来的汉奸翻译官,这件事到底可不可行?
他的脑子里,也只是一个粗略的念头而已。还没有具体考虑过。
“行了。先不说刘冬阳了。咱们还是喝酒。”
他不想继续讨论,有美女作陪,葡萄美酒夜光杯,难得今宵一醉。
……
齐连凤回到自己的秘密住处,立即找到小组的组长“老金”,把跟“鸿雁”接头的情况,尤其是“鸿雁”提供的重要情况,做了汇报。
齐连凤有一点没有告诉刘冬阳,那就是“金钱草”,不是齐连凤一个人的代号,是这个小组,叫“金钱草小组”。
包括组长“老金”,报务员“铜钱”,和“野草”齐连凤,还有两个年轻助手,都是从战斗部队挑选来的,精明强干、富有战斗经验的突击队员。
“老金”就是李部长手下的陶俊龙,原来化名“陶金”,现在叫“老金”。陪同齐连凤去公园的,就是“铜钱”,本名钱东方,和其中一个年轻助手。
老金对根据地非常熟悉,他听完齐连凤的讲述,当即决定,由他亲自回一趟根据地,连夜出发,把情况如实向李部长当面汇报,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
“老金,既然根据地有内奸,你这次回去,千万要小心,秘密回去,秘密出来,不要让无关的人,察觉你回去过。”
齐连凤不放心地提醒道。
老金点点头:“我知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和‘鸿雁’,不要有过多的接触。正常的交往,是可以的。一切等首长的指示吧。”
临行前,老金又叮嘱道:“你去那个日本人鸠山宏家当家庭老师的时候,安心当好家庭老师,不要有别的念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我们小组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鸿雁’的安全,和情报的传递。我不会擅自做一些节外生枝的事的,你就放心吧。”
齐连凤明白,她现在的身份,就是联络员,不是情报员。哪怕有机会深入日本人的家中,也不可擅自做主,做什么窃取、偷听这类的举动。
老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自己不做跟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也才能保证“鸿雁”不会因此而陷入危险当中。
老金离开的时候,连“铜钱”和另外那两名组员,都没告诉,悄悄地离开,悄悄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