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妃压箱底的……”欢喜佛。
李小婵看着流萤叫人送来的信，有些怀疑自己恍神了，又重新读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
也难怪宸王的人费尽心思，都没寻到静王妃藏匿静王与马学士往来的书信呢。
寻常人大概是想不到这处的。
她将信塞入灶膛，叫跑堂去平阳王府寻霍南誉。
“问他要一份静王府的舆图。”
静王府在静王夫妇回京之前翻新过，她不信霍南誉会错过安插眼线、留下隐患的机会。
事实证明，霍南誉果然不傻。且，他做的比李小婵想的还多。
“可别误会，我若真有这样大的本事，何至于被拘在盛京。”霍南誉晚上亲自来了。
带来的不仅是静王府的布局图，还有暗道和眼线的消息。
不甚文雅的嘬着鸭脖，霍南誉回话都是一顿一顿的。
王府里，类似鸭脖这些费劲的吃食，便是被端上桌，也都有丫鬟帮着剔肉。他嫌麻烦，便不怎么叫厨房做。
方才从食肆进来，就见跑堂们坐在角落，桌上就摆着好几盘卤味。
西南地处潮湿，口味也偏向辛辣以祛湿。
李娘子熬的卤汤中，放了二十多种香料，辛辣咸香的味道更为丰富。从前在青杏巷子卖时就很受欢迎，做私房菜则更精细，滋味自然更佳。
霍南誉与这些曾经的手下，现在的跑堂也不见外，撩起袍子，挤出一个位置坐下，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老头子当年围攻盛京，军饷不足，他带着人去偷前朝大贪官的金库，挖暗道时没看清方向，‘不小心’就把隔壁一个郡王府的私库也给撅了。”
“因着不甚光彩，老头子没敢声张，也就当时挖暗道的十来人知晓。”
李小婵听着，对平阳王的城府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所谓狡兔三窟，不外乎如此了。
入了夜，李小婵通过暗道，进入了静王府堆满杂物的库房。
推开不甚灵活的窗户，她轻巧落地。
半轮下弦月被云彩挡着，并无太多光芒。
李小婵避着灯笼照亮的地方，按着布局图，摸到了后院。
静王妃被幽禁，主院只有静王一人。不巧，今夜他没去别的院子。
许是在凉山被刺杀的经历实在骇人，静王非得院中重兵把守才能的睡得安稳。
李小婵安静的等待。
子时正，守卫交岗。
她趁着脚步杂乱，人身交叠时，借着景观遮挡，摸到了屋檐下。
困倦的守卫们，大多倚靠着墙壁小憩。
他们不敢忤逆主子，但心里多少觉得安排二十人听墙角的行为，是有些毛病的。
流萤给的消息，静王妃的箱笼都被收在东厢房。
李小婵试了试窗户，庆幸，没被关死。
厢房里摆着大大小小不少箱笼，她也不知是哪个，挨个儿摸了过去。
十年清知县，万两雪花银。
从马府给静王妃的嫁妆就能看得出，貌似清贫的学士府有多少油水。
开了十数个箱子，她终于在一个大箱子里摸到了一个做工精美的小妆匣。
饶是李小婵这个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人，在看清妆匣里的东西后也红了脸。
扯下旁边盖着箱子的布，将其包住，她合上匣子，小心翻了出去。
顺着暗道出去后，她当即就将那些身形扭曲的小人砸了。
姜明慧没有猜错，里面果然塞着一些书信的碎片。
她大致拼了下，确定没有缺漏后，将瓷片重新包裹好丢进望江，带着书信碎片回了食肆。
隔日，就将其交给了霍南誉。
霍南誉好奇静王妃到底将东西藏在哪里，为何静王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他和宸王的眼线也丝毫没发现，偏偏流萤就晓得，且李小婵一找就能找到？
当事人保持缄默。
此事，成了霍南誉终身无法释怀之事。
宸王从霍南誉处得了证据，当即就要进宫，却被良平先生拦下了。
“王爷莫急。”
良平在池边站太久，吹了廊下风，夜里就烧了一场。宸王连夜给请了太医诊治。早起上朝，还不忘问候。
这等平易近人的表现，让良平看在眼里。他病好之后，当即就向宸王表示，会留在府中做幕僚，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
他话说得这般直白。
宸王浮夸的表演，连连道自己无心皇位，做的事情也只是为国为民。之所以争，全因兄长不贤，容不下他。
“如此，王爷才更该争取。”良平苍白着一张脸，说话也有气无力，“万不能叫江山落入这等狠厉之人的手中。”
宸王听得心情舒畅，如流水的补品就送进了浮光阁。
病体未愈，良平就来外书房议事，这让宸王对他愈发满意。
听他阻止，宸王也难得没有恼怒。
“先生的意思是？”
良平道：“想来，王爷也察觉到了，官家明面上宠爱您，实则更爱护静王。若您将书信就这般递上去，官家未必肯信，信了也不愿重罚静王。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宸王被良平的话钉住了身子。
他自幼听到最多的，就是“比起太子，官家更疼爱你”。
听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可良平先生一说，他才开始细想。
这些年，大哥犯了多少错，做下多少恶，可父皇除了褫夺他的封号外，并无其他严重的惩罚。甚至，最近口风松动，还要允了太子太傅的提议，给大哥一个六部行走的职位。
反观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争来的。父皇所谓的赏赐，也都是些自己并不缺的黄白之物。
他从前从未怀疑过……
良平看着宸王恍惚的神色，和流萤远远的对视一眼。
皇帝偏心谁不重要。
像宸王这样贪得无厌的人，便是正德帝把皇位送给他，他也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他三言两语的挑拨，宸王心中的不满顿时就被诱发出来。
正德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宸王反复的解读，直到靠近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后以此来进一步证明自己的猜测。
片刻后，宸王顶着一张布满戾气的脸，问：“先生觉得，本王该如何做，才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良平一笑。
“秘而不发，诱其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