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们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即便如此,也必须规规矩矩地低头叫干娘,嘴巴尽量甜一点。
这两个没见过面的干娘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打自己的麻将,态度极其傲慢,瞎狗子不知道陈竞争把自己叫来的目的,难不成想炫耀自己的过人魅力?
瞧不起谁呢?咱狗子哥是不想找,只要想的话,那媳妇都能编成一个排!
见狗子很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莫国康轻轻摇头叹息:“哎呀,今天太衰了,手气不好啊,天笑弟弟,来替我打两圈!”
瞎狗子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玩,打得臭啊!”
陈竞争催促说:“不会打,还不会输么?赶紧的!”
盛情难却,瞎狗子只能替下了莫家康,莫家康则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后面坐镇指挥,腚底下的椅子还热乎乎的呢,熥得他浑身暖洋洋的。
原来是想让自己来输钱的,这个活好干,就当是送礼了。
都说新手的手气好得不让碰,一点都不假,摸的第一把排就让身后的莫家康兴奋不已:“我的天哪,天听的拍,真的好难得哦!”
其余三人瞪着眼睛看着瞎狗子,陈竞争坐他对门,撇嘴说:“点子正罢了,白板!”
“胡啦胡啦!”瞎狗子还没出手,莫家康就伸手帮瞎狗子推倒了牌。
另外三人一起伸着脑袋扒拉了看了两遍,确认没诈和之后,摇摇头,再来,小屁胡而已。
“又胡啦!”
瞎狗子连续坐了两把庄之后,陈竞争不乐意了:“你小子眼窝子能别这么浅么?连续搞屁胡,我这憋大的呢,真是耽误事!”
“对不住了,干爹,这把我绝对不屁了,我也憋大的!不自摸我都不胡牌了!”
瞎狗子擦了把头上的汗,唯唯诺诺地说着,这啥情况,这双手早上也没抓狗屎呀,咋这么幸呢?要啥来啥!
这一把打了三圈之后,瞎狗子怯懦的眼神扫过同桌三人,左手边的干娘,简称左干娘,她有点不耐烦了:“你小子看啥呢?打呀!”
瞎狗子怯生生地问:“干爹,我这把好像又胡了!”
陈竞争拍了桌子:“你小子如果再屁胡,我脱鞋盖你!”
莫家康看不下去,再次伸手推倒牌面:“自摸十三幺!掏钱吧!”
赢得越多,瞎狗子的心里越是悬的厉害。两圈没到,其他三人桌子上的筹码就快没了。
“干爹,干娘,咱们,还玩么?”
右干娘把牌一推,不耐烦地说:“玩什么玩?没意思!一上午了,就看你耍猴了!还说不会打牌,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呢?”
大写的尴尬挂在脸上了,瞎狗子赶紧解释:“我真的不怎么会玩,是牌来的太好了……”
领导听牌你自摸,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敬酒你不喝,领导举杯你先喝,领导开门你上车,这前途是彻底断送了。
瞎狗子这一下子得罪了陈竞争和他的两个情人,这以后怕是没个好了。
莫家康挺会圆场,劝说两个同行姐妹:“都说新手的手气好,咱们还不信,这次信了吧?你们可不是输在技术上的,你看他的牌都摆不整齐呢!”
陈竞争也展现了他的大度:“行了,就算你今天把这房子输了,他小子能真的要不成?游戏而已,吃午饭吧!”
一句话就把赌债给抹了,这大官也会耍赖皮。
不光耍赖皮,吃饭的时候,陈竞争有意无意地说:“你莫干娘老是和我一个地方办公,难免会惹人非议,本来想着让她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歇着,她偏偏又是闲不下来的人,可把我愁坏了。”
话头留给了瞎狗子,后者立刻明白过来,提建议说:“可以去做生意嘛!谁也不得罪,谁也说不上啥难听的!”
话音未落,陈竞争就接上了:“哎呀,我正有此意!我手上刚好有个路子,只是这生意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太过于敏感了!”
像他这样的高官,能让他觉得来钱快的生意除了军火就是大烟了。
瞎狗子攥起拳头,只留着大拇指和小拇指,他把大拇指放到嘴边,模拟了抽大烟的姿势,试探性地问:“干爹说的是这个生意?”
陈竞争点头,却不说话,就等着瞎狗子主动一点了。
没招,躲不开了,瞎狗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干爹说的是,这个东西确实暴利,可莫姐姐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去抛头露面做这个生意,不过,我可以啊,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咋样……”
话还没说完,陈竞争就拍着桌子下了决定:“好,好,好!就依你之见吧,这明面上的生意,你来做,就让你莫姐姐做个幕后老板吧!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辛苦的!给你两成的干股,怎么样?干爹对你好吧?”
瞎狗子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多谢干爹信任!”
心里头已经把陈竞争的祖宗十八代热情地问候了几遍,这哪里是关照,分明就是找了个顶缸的冤大头,出了事情,自己就是那个背锅的,如果自己不答应,即便是有一个将军老丈人,他也可以让自己变成穷光蛋。
现在还得有求于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想想自己从草垛里走进了这陈公馆,也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绝对不能让自己这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事情就这么谈好了,陈竞争利用手里的职权,设法从国内外搞来大烟,交由瞎狗子在日占区兜售,所有利润全部上交给莫家康。
午饭吃完,陈竞争又把瞎狗子叫进书房,是该谈更重要的事情了。
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就等这瞎狗子主动问候了。
瞎狗子明知道有套,还必须往里面钻:“干爹,看你好像有啥心事,你告诉我,看我能不能为解决?”
陈竞争轻轻摆手,叹口气说:“不说也罢,说了,你也替我发愁!”
瞎狗子哦了一声,半开玩笑说:“干爹都发愁的事情,那我就更帮不上啥忙了!”
陈竞争扭头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你应该说,赴汤蹈火也要为我解忧的!”
瞎狗子呵呵一笑:“好好,干爹有啥事情,尽管吩咐,我照办就是!”
“爽快,我这么多义子,也就数你最衬我心意,所以,我也就把心里话跟你说了。”陈竞争甩给他一根拇指粗的雪茄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开始絮叨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看咱们现在风光无限,天有不测风云,未来啥样子,谁都看不清,还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一旦时局有变,这国内怕是待不下去了,我并非贪财之人,只是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和子孙后代积累资本呀!”
瞎狗子试探性地问:“干爹的意思是……”
陈竞争用夹着雪茄的烟指着他说:“就说你小子聪明嘛,我就是想提前在日本那边做好安排,到时,直接提包走人!”
瞎狗子不解:“这有什么难的?以干爹的权力,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陈竞争轻轻摇头:“可不容易,日本人不仅让我们搞什么资产公开,好在遭到了全体同僚的抵制而不了了之,还不允许我们利用外国银行转移资产,相当于把我们锁在国内这个大牢笼里了。这个事情,你可以帮我!”
瞎狗子点头说:“我明白了,我那个将军岳父就是负责这个事情的,干爹是不是想让我求他网开一面?”
陈竞争摇摇手指说:“不管用的,他是不会同意的!我不可以,不代表你不可以,即便你不可以,你那个日本媳妇却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明白的是傻子。这就是要让瞎狗子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公司帮忙洗钱。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金陵方面对日本人的侵华战争的结局也持很不乐观的态度。
他还能说啥,只能略显为难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