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大洋,相当于五十根金条。
回到木器厂,瞎狗子把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交给孙副县长,里面是金条和花旗银行的存单,后者刚伸手去接,他又不舍得撒手,心里在滴血,孙副县长咬牙硬拽了几下,才抢了过去。
目送孙副县长离开,瞎狗子的心里仿佛掉了一块肉,回头就对大喊老六:“六龟孙,把夏雨华给我捆起来!”
夏雨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几个人捆在柱子上了,瞎狗子抽出腰带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兄弟可是一个村光屁股长大的,你穿上裤子的时候,我连条裤子都没有,我好不容易发了点小财,你转头就把我出卖了!2万块大洋,你说,我该揍你多少下?”
“狗子兄弟,别打,别打,真的不是我告诉耿县长的,天地良心,要是我说半句假话,就让我媳妇砍死我!”夏雨华赶紧求饶,他算是明白了,瞎狗子以为是自己给耿县长告密了。
禹航过来劝阻:“行了行了,别闹腾自己人了,他耿县长是啥人?这整个铜山县里都是他的眼线,咱的一举一动人家看得清楚的!”说完,挥手示意老六放人。
瞎狗子心里虽然气不过,也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劝慰自己说,反正钱还剩一大半,也不算太亏。不就是当了几天干儿子吗?有钱赚不就行了!
当天晚上,昨天被说成是认错态度不够诚恳的这些贪官们又过来送钱了,这让瞎狗子的心情立刻又晴朗起来。
花言巧语送走了这些官员,禹航和康掌柜两人把瞎狗子拽到角落里,说是有重大事情汇报。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来说了两个字:借钱!
“你们娶媳妇吗?借钱干啥?”瞎狗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禹航笑嘻嘻地说:“不是我个人要借钱,颍上国军那边的兄弟饭都吃不上了,赞助一下子呗!”
康掌柜也开口说:“新四军那边也需要周转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打借条,用烟卷抵账!”
“不借不借!你们都是吸血鬼吗?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们都是大部队上来的,哪里缺我这三瓜俩枣的?”瞎狗子第一时间予以拒绝。
禹航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兄弟呀,你听我说,要是外边的兄弟都不打鬼子了,你想想,咱们这侦缉队和维持会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日本人肯定会一脚把咱们踢开,以后想捞钱,可就没机会了!”
康掌柜补充说:“这个就叫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没有山贼和造反的,那官兵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况且咱们干的可是抗日救亡的大事业,前线的将士在拼命,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瞎狗子叹气说:“不是兄弟我小气…算了,说个数吧!”
“两万?”瞎狗子的心仿佛又被砍了一刀,“还他妈的是一家两万!我的亲娘呀,杀了我算了!”
“别想数目,你想想将来,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以后见了日本人也磕头叫太君吧?也不想看见咱们的亲人朋友让人想杀立刻杀吧?”禹航赶紧进行安慰。
康掌柜也附和:“对哟,你不也不想以后反出去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吧,单枪匹马,混不下去的!你想想郑集那边的两千多人反出去了,要是没有八路收留帮助,三天就散摊子了!”
瞎狗子闭眼咬牙,非常艰难地点了头。
三个两万,那就是六万大洋,就这么被人打了秋风,只剩下一筐大洋,也就两万多块,搁谁身上也不会好受,何况是爱财如命的瞎狗子?
这些家伙是算准了来的吧?正好平分了这些赃款,擦屁股的事情还得自己来!
想想夏雨林只是找自己要了六百块大洋,还把老婆孩子转让了,这么一比较,夏雨林是绝对的良心人了!
陈专员突然消失,第二天,让中日两帮人员都坐不住了,瞎狗子就别想肃静了。
日本驻屯军司令部和特高课接连打来电话询问,瞎狗子统一回复:陈专员昨天晚上连夜坐火车离开,回南京了!不信可以电话询问。
交了认罪悔改态度的官员们把木器厂堵得水泄不通,祖振华带头质问:“你干爹陈专员怎么突然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坑了我们?”
有人不等解释,就开始对瞎狗子推推搡搡,坚持要他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对付这帮家伙,瞎狗子早就想好了台词,他拿着铁皮喇叭爬上一口棺材上大喊:“陈专员说了,你们之前的所有事,都既往不咎了!你们的诚意,他也收到了!你们就安心回去,以后要引以为戒!以百姓福祉为那啥,为党国前途命运计,坚持曲线救国路线,共建大东亚共荣!现在他已经抵达南京,如果你们不信,拍电报或者打电话询问都行,只是他日理万机,只要不怕他老人家生气,你们随意!”
谁敢去询问?送了钱,人家收了,就说明事情已经办妥了,自己的事不追究了,求之不得,何必再去触霉头?
耿聋子分析的没毛病,就算这些人以后有事再联系真的陈竞,这哥们的亲弟弟冒充自己招摇撞骗,还即将被耿聋子给坑一大笔钱,那也只能吃哑巴亏,事情败露的话,绝对够他喝一壶的,真的陈竞只能把锅背起来,除非他想丢官弃职。
当官难,当个贪官,更难!
好不容易把这帮家伙给劝走了,夏老秀才骑着毛驴急匆匆的赶来了,是来报案的。
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村里的王二麻子一家人都失踪了,不光这个村一家,乡里好几个村子里吃不上饭的人家都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