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把脚架在座椅上,感受着人生第一双皮鞋带来的满足感,敲门声响起来,他赶紧正襟危坐,字正腔圆地大声说:“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人精瘦精瘦的,进门就招呼说:“是夏队长吧,我是孙新玉,咱们县的副县长。”
瞎狗子赶紧起身上前握手,这个孙副县长就是宋天良口中说的内应了,也是耿县长安插在县政府的人。
为了确保没出错,于是瞎狗子开始对暗号:“孙县长家里可好?”
“挺好的,三个孩子,两个孩子娘都挺好的!”孙县长的暗号对上了。
瞎狗子把门关死了,拉着孙县长坐下,急不可耐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个侦缉队大队长该干点啥!耿县长是怎么安排的?”
孙县长压地声音说:“别急,现在没什么任务,有任务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有一点必须记住了,坑害自己人的事情千万别做!”
瞎狗子问:“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孙县长回答,然后他补充道,“为了让城里的鬼子信任你,你还得配合来个苦肉计。”
一听这话,瞎狗子的头皮发麻,往后撤着身体说:“我养这点肉不容易,咱可别玩得太过分!”
孙县长邪魅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不会掉肉的!”
计划很简单,瞎狗子晚上住在县政府大院里,半夜会有假杀手从窗户钻进去跟他来个近身肉搏,然后杀手失败逃走,侦缉队一起追出去,一起把杀手击毙,他们会用提前准备好的尸体糊弄日本人。次日,县政府给侦缉队大张旗鼓地发一张奖状,再上报纸宣传一下瞎狗子的勇猛就算完事了。
确实很简单,可瞎狗子一点都不放心,整了一块日本人背包里的那种钢板,垫在胸口处,睡在床上等着安排好的假杀手上门,心脏噗噗乱跳,祈祷着杀手可别失手来个假戏真做,那可就不值得了。
窗外传来动静,配合演戏的杀手来了。
瞎狗子起身打开窗户,把窗户外的一个蒙面人给拽了进来,来人手里抓着一把杀猪刀,一点光都不反,他身上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把瞎狗子熏得不轻,埋怨说:“你这是掉粪坑里了吗?就你这样的咋好意思当杀手的?”
来人一愣,举起刀就要朝瞎狗子捅过去,后者摆手说:“等一下,咱们得把这屋里搞成打斗过的样子。”说着转身把凳子给推倒了,杀手一刀落空了,继续上前朝他后背砍去,瞎狗子感觉只推倒一个凳子还不够,于是转身又把一张小桌子给掀翻了。
黑暗中,杀手看不太清楚,瞎狗子天生色盲,却能在黑夜里看得比别人清楚。
杀手举刀朝瞎狗子再次扎过去,结果一脚踩在倒下的凳子上,脑袋磕在桌子脚上,人一下子晕过去了。
瞎狗子气得重重地跺了一脚:“卧槽,你特么的笨死算了!”他走到门后打开电灯,这是他第一次开电灯,灯光一亮,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用茶缸从洗脸盆里舀了冰凉的水朝杀手脸上一泼,杀手瞬间惊醒,瞎狗子蹲下来用毛巾给他头上进行包扎,还一个劲地埋怨:“咋派了你这种笨家伙来当杀手呢?这个孙县长真行!”
没想到杀手醒来后,看都没看,一刀直接扎向瞎狗子的胸口,结果,叮当一声响,扎到钢板上了。
瞎狗子怒了,起身飞起一脚把杀手的刀给踢飞了,叉腰骂道:“你他妈的来真的是不?”
突然,一个身影从窗户口跳进来,手里也掂把尖刀,看到屋里的场景一愣,来了一句:“咋的?这活又派给别人了?”
瞎狗子转身跑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枪对准了来人,来人赶紧把刀丢到地上,伸着两手解释说:“夏队长,别开枪,我是孙县长派来的!”
瞎狗子用枪指着地上的那人问:“这个也是你们一起的?”
来人摇头回答:“不是,这个,是真的杀手。”
瞎狗子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妈妈的,差点闹了个乌龙,幸亏自己点子正,不然的话,就被人给捅死了。
他一下扯掉那人蒙着脸的黑布,那人也认出了瞎狗子。
瞎狗子挠着头使劲思索着这人的名字:“你是…那个啥…老六?”
没错了,这就是跟雨林嫂子定过娃娃亲的那哥们,好像就叫老六,年初二的时候在村口见过的,家人都被鬼子害了,人变傻了。
老六也认出了瞎狗子,愣了一下,问道:“你是如花的男人?怎么是你?”
瞎狗子拍了他脑门一下,气呼呼地说:“你狗日的装疯卖傻是不?”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对老六说,“在这等着,别出去,我办完正事再回来跟你说。”
假杀手问:“我是不是该跑出去了?”
瞎狗子没好气地说:“知道还问?”
于是,假杀手跳出窗户,瞎狗子在后面对天鸣枪,其他侦缉队员被枪声惊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瞎狗子指着大门方向大叫:“有杀手!想特么的杀我,被我打伤了!给我追!”
还是自己带来的队员反应快,率先追了出去,这时候,丁队长的人衣服还没穿上呢。
追出去二里地,枪声乒乒乓乓乱响一气,等丁继忠带人追上来的时候,正看到瞎狗子围着浑身血窟窿的尸体在检查。于是假装关心地问:“夏队长,你没受伤吧?”
瞎狗子抽出胸前的钢板丢在地上,气呼呼地说:“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这会倒下的就是我了!以后,不论白天黑夜,都给我安排最少两班岗哨!”
丁继忠赶紧上来拍马屁:“夏队长机智勇猛,怪不得太君会对你青睐有加呢!厉害,真厉害!”
瞎狗子别有深意地说:“丁队长可别恭维兄弟了,这次我是侥幸!你自己也注意点吧,想杀咱们的人多了,日本人可不管咱们的死活!”
说完命令人把尸体抬走,那尸体早就硬邦邦的了,怕被丁队长看出来破绽,就没让他的人靠近。哪怕天气再冷,这刚死几分钟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硬了。
丁继忠走在后面,浑身冷汗直冒,对身边的人说:“以后,我办公室和家里都安排岗哨!妈的,太瘆人了!这瞎狗子有点邪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