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好,好!”
段清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中掰着手指甲,突然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她抬起眼眸,好奇地从窗中探出头去,却只见到阴沉着脸的薛书廷从那边缓缓走了过来。
“那边怎么了吗?我听你们笑的很开心。”
段清月看着走到身前停下脚步的薛书廷,眨巴眨巴眼问道,问的同时还努力地想探出头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活像一只好奇的小兔子。
“没什么,”薛书廷板着脸,如同雕塑一般,将已经探出窗半个头的段清月用力摁了回去,冷冷地说道。
他可不想自己的黑历史被那该死的钟离流传出去。
“哎呀,头发会乱的!”段清月皱着眉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缩回头去,轻轻拨弄着头上被薛书廷摁得有些乱的头发,幽怨地看着他。
“老杜,驾车,承浔楼。”
薛书廷将段清月推回去后,又走到了马车的另一边,抬脚踹醒了坐在地上打瞌睡的杜黎川。
“哎呦!殿下,疼啊!”杜黎川如同触电般“嗖”的一下就捂着被薛书廷踹到的地方站起身来,不停地揉搓着那块肉。
“哼!好好开!”
薛书廷瞥了一眼不停倒吸着凉气的杜黎川,心中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他现在真想将那该死的钟离碎尸万段。
“殿下怎么了?”
薛书廷停下来脚步,走在后面的杜黎川也不得不停下来问道。
薛书廷活动着自己的嘴角,如同机器人一般,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事,走。”
“哦。”
薛书廷来到马车旁,没有着急着进去,反而是先停在那,彬彬有礼地询问段清月的意见,得到她的同意后,才掀开帘子,风度翩翩地上了马车,活脱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又不是入洞房,有必要问吗?”
杜黎川不理解地摇了摇头,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自从薛书廷认识钟离以来,就已经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了,杜黎川一直跟在他身边,早已见怪不怪了。
“刚刚那边到底发生什么啊?我听你们笑得那么大声?”
马车内,段清月坐在位置上,犹如一只好奇的小猫,眨着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只是钟离想到了一些好事。”
薛书廷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敷衍,想要搪塞过去。
“好吧,不愿意说也没事,毕竟我也刚来。”
段清月轻轻应了一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失落的往后缩了缩,噘着嘴坐在那一言不发。
薛书廷看见段清月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心中犹如猫抓一般,真是憋得心痒难耐。
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认输了,只是理智依旧占据着高点。
“其实,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良久,薛书廷终究是受不了段清月的诱惑,忍不住开口道。
“嗯?哪种人呐?”段清月听见薛书廷终于开启了话题,顿时喜笑颜开,犹如春花绽放,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直直地看着他。
“先说叶麟吧,我跟他自小就相识了,”
薛书廷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接着说道,
“他,还有程修远,就是今天那个沉默寡言的将军,我们三个是同门师兄弟。”
“他是大师兄,我最小,入门也最晚,所以从小他就如父如兄般带着我,去哪都带着,那时候我在他身边的日子甚至超过在父皇身边的日子。”
薛书廷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后来师父在南疆战死了,师兄就开始变了,准确来说他们都变了,叶麟以前沉默寡言,很严厉的,每次我犯错他都不会给我开后门,都是狠狠地揍,为此,我也没少和他闹矛盾。”
“但程修远那时候却像个话痨,多到让人厌烦的那种地步,那时候所有人都叫他话唠子,而不是现在的冰块子。”
“那为什么啊?为什么不爱说话的说话了,爱说话的不说话了?”
段清月皱着眉头问道,她不太能理解薛书廷这种兄弟感情,她自小就被父皇和皇兄保护得很好,很少有烦恼。
“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薛书廷笑了,那笑容中满是自嘲,犹如一朵在风中颤抖的残花。
那一瞬间,让段清月觉得面前这个看似活的很开心的少年似乎也不是那么开心。
“我……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才会选择改变,他们肯定很想做回原来的自己。”
薛书廷哽咽着说道,他本来是想将一切都跟段清月和盘托出了的,但是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又如鲠在喉,只能草草结束。
那一瞬间,他心中充满了凄凉,他突然觉得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倾听他的一切,他永远都只配一个人将那些事压在心底!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段清月握住薛书廷那因为悲伤而有些颤抖的手,心如刀绞。
她来之前了解过,薛书廷那欲言又止的内容她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刚见面时她惊讶于薛书廷的开朗,现在她又心疼他的悲伤。
“这一切都不怪你,你知道吗?在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道理,其实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改变。”
段清月笑了笑,抬起手替薛书廷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或许我们是为别人而改变,或许是为了未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路跟身边人息息相关,他们做的一切都可能会影响你的未来。”
“或许在你眼中,你并不值得他们为了你而做出改变,但你是否想过,你也可以改变自己,从而影响他们,引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段清月叹息一声,轻轻擦拭着薛书廷脸上残留的泪水,突然发现哭泣的薛书廷似乎比平时更有魅力了一些,她真想再掐他一下,让他再哭一哭。
段清月摇了摇头,心中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哭起来的眼睛真的很美哎。
段清月抚摸着薛书廷的眼角,慢慢地入了神,仿佛那双眼就像一个深邃的黑洞,吸走了她的灵魂。
“殿下?殿下?”
“啊?怎么了?不哭了吗?”
段清月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
“嗯,哭完了,倒显得有些矫情。”
薛书廷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这些话他连钟离都没说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莫名其妙地说了出来,虽然还是有一些藏在了心里。
“没有,这样才像个年轻人嘛。”
段清月摇了摇头,脑海中依旧闪烁着薛书廷那充满泪水的双眼。
“本来是想跟你说一些我们的开心事的,没想到今天好像中了邪一样,说了这些,倒是让你为难了。”
薛书廷继续找补,他总觉得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很奇怪,必须得修复一下在段清月心中的形象。
“没事的啦,这样更好。毕竟我们以后是夫妻,愿意互诉衷肠才更像琴瑟和鸣的夫妻嘛。”
段清月说完这些就后悔了,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些话了,真是羞死人了!
“殿下。”
“怎么了?”段清月摇了摇头,想要把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薛书廷看着段清月这番可爱的动作,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了几分,带着点犹豫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既然我已经来了,那我就是你的妃子了啊。这是注定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以后似乎能过的更开心。”
段清月偏着头应道,她也很开心自己并不像历史上的那些公主,嫁给一个或是花心或是暴戾的夫君,她很幸运,这是一个长在她心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