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她们是以后的事,现在她当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着反正下午没课,林静宜干脆一路扶着墙,一点一点往自己宿舍挪,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午。
进了宿舍,门一关,林静宜直接将自己摔进被褥里。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刚来这里当老师时,突然病倒的那一次。
那时候她和宿舍的管理员和同事关系还没那么差。
发现她生病,管理员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林卿云。
当时林卿云有重要的事刚离开京城回西部战区,在路上休息站一接到这个电话,顿时就把手头上的任务都推了,让司机紧赶慢赶,连夜折返回京城。
林静宜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烧得意识不清,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林卿云那一脚踹开大门冲进来的身影。
她直接抱起床上的林静宜,发了疯一般地往外跑,坐上车就往军区医院赶。
谁知怎么就那么不巧,车在半路抛锚了。
当时林静宜当真是烧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林卿云原本想扶着她走路到医院去都不行,干脆套上了一件雨衣,将她咬牙抱了起来,直接往医院跑。
数小时后林静宜醒过来,听护士说起这件事,愣了许久。
当时林卿云给她套的那件雨衣,是车上唯一一件雨衣。
林卿云自己就这么一路淋着雨,将她送到了医院,浑身彻底湿透。
要知道,她当时已经是个成年人,体重完全不比林卿云轻多少。
抱着百十斤的人跑了那么长的距离,体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堂堂一个备受尊敬的军区女首长,暴雨天亲自抱着人冲进医院,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医生用担架将林静宜接过去的一瞬间,林卿云就一个没站住脚,当场摔了一跤。
好在她身体强健,最后并无大碍。
但这件事,当时还是几乎都传遍了整个军区。
林静宜听护士说完这些的时候,心里感动不已。
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感受到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一丝母爱的时候,林卿云走了进来。
她早已把自己重新打理妥当,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装,开口时眼底闪过一丝温情。
“感觉怎么样?”
林静宜当时甚至已经想好,为了这份母爱,她愿意短时间内不再怨怪林卿云,和她好好相处。
然而就在她乖巧点头之后,林卿云顿时直起身子,将饭盒搁在了床头柜上,脸上的那一丝温情也一并收起。
“想来你也没什么事了,医生都说你吊完这几瓶药就可以回家了。”
“既然你精神已经恢复了,我不得不警告你。”
林卿云皱着眉,严肃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林静宜,我看得清清楚楚,陆衍川他对你没有任何意思,人要学会适可而止。”
“我知道你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为的就是陆衍川。”
林卿云低声叹气。
“等你病好以后,最好尽快收拾东西,跟我回西部军区。”
当时林静宜才刚在军区小学入职不过半个月,对陆衍川的喜欢还处于狂热状态,和他话都还没说上几句,正处于想方设法给自己制造见面机会的时候。
冷水泼热灶,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冷静下来的?
林静宜当时人都傻了。
刚刚感受到的那一丝母爱瞬间破裂,林静宜死死咬住嘴唇,当场表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回去的。
如今梦里回忆起来,林静宜从中能感受到的依旧不是母爱,而是信心被打击的愤恨。
要不是她妈从一开始就打击她,说不定她早就追到陆衍川了呢。
不都说自信的姑娘最美丽吗?她妈这么打击她,她的美丽都打折了!
林静宜心情要多烦躁有多烦躁,甚至忍不住冲梦里的林卿云大喊。
“好妈妈就不该过多干涉儿女的事!你就不能只默默付出,别来插手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讨人厌!”
但她所受到的阻碍又何止只来自于林卿云。
追求陆衍川的这些日子,好像全世界都来找她麻烦似的。
尤其是林初禾。
好像她才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理所应当的落在她的身上,所有人都夸赞她。
她妈妈、曹主任、刘参谋长、甚至连同宿舍的同事都偏向林初禾那一边。
凭什么林初禾就能有这样的狗屎运?
“世界就不能围着我转吗,你们都瞎了眼不成,林初禾到底有什么好的!”
林静宜梦里疯狂大喊。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响起。
李玲和许诺猛踹两脚她宿舍的门。
“大白天鸡猫子鬼叫什么!脑子有病就去看病,再叫报警了!”
林静宜昏昏沉沉的,人没从梦里醒来,倒是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委屈的当场哭了出来。
医院的鉴定结果还要等几天,林初禾还没做鉴定的时候倒还有些紧张,真的做完了反倒平静了。
颇有一种“做都做了,该咋咋地”的摆烂心态。
林初禾都不担心了,小满懵懵懂懂,更是丝毫不担心,母子俩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倒是王老太太和林卿云心态没那么好,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算日子,天天都在倒计时。
随着出检测结果的日子临近,肉眼可见的一天更比一天紧张。
林卿云这几天一直待在京城军区处理工作,也就入乡随俗,每天跟士兵一样的作息,有时候还会去跑跑早操,到点按时去食堂吃饭。
放训后又和住在大医院的士兵同一时间回大院住。
只是那原本就严肃的面容,似乎比以往更严肃了,天天的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就连一向迟钝的凌东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部队里最近没什么大事,凌东左猜右猜,总感觉和林初禾一家有关系。
但又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事。
他忍不住有些为林初禾担心,却又不敢直接去问,只好跑到陆衍川这儿来旁敲侧击。
“陆哥,你住在初禾姐家隔壁,你知道林首长最近和我初禾姐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到这件事,陆衍川也忍不住蹙眉。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但却也根本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他,只因为林初禾最近这半个月,几乎不搭理他。
即便就住在隔壁,每天早上碰面也都是公式化的打招呼,就连那笑容也是一成不变,上扬的弧度都一样。
多看几次都要让人以为还停留在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