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皮肉下那颗心的真正心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班凌虽然不知道，但他不会信。
或许大臣们会信皇帝是被催烦了，但是他跟曜昉宸奕出生入死、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谎言真相，他一眼就看得穿。
“可她是翎雀女人，如果成为曜龙的皇后，在他们眼中是曜龙的耻辱，也是翎雀的。”
曜昉宸奕目光灼灼，眼中的逼迫威压毫不掩饰。
“你不说，我不说，江行秋也没机会说，没人会知道。”
班凌勾起唇角，可是浅淡的笑意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但谢庭绾会说，你觉得她那么恨你，为什么会和你回宫？”
“原因不重要，我只看重结果。”
烛火摇曳，大殿中寂静无声，两个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直到眼睛干涩到疼痛也不肯退缩。
“定要如此？”
曜昉宸奕没有回答，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从他弑父登基后，再也没笑得如此畅快欢欣过了。
鸣凤宫。
看着侍女端着饭食进门，谢庭绾心里没有感激，只有被打扰的不满。
“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要进来，饭食放在门口，我会发现的，曜昉宸奕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刚才有个换茶的不敲门便闯进来，她看在是头回已经忍了一次。
说过的事再犯，她便忍不了了。
宫女堪堪屈膝施礼，“娘娘，我是鸣凤宫的一等宫女，日后便是您的……”
“等等！”
谢庭绾把怀里木灵石往软垫上一丢，站起身子，走到宫女面前才止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叫我什么？”
宫女面色如常，完全不觉得自己出口的话有何不妥。
“鸣凤宫是皇后居所，进了鸣凤宫便是准曜龙皇后，娘娘怎会不知？”
皇后？
曜昉宸奕让我当他的皇后？
谢庭绾笑出了声。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真是对不住，我误会你了，不过我只是暂住，等我伤养好了便会离开。”
宫女皱眉不解，“没有陛下准许，曜龙皇宫只进不出，即便您无意后位，也不能说走便走。”
谢庭绾本想着这宫女也是被曜昉宸奕蒙在鼓里才会坚持，但听了她这话，可见曜龙皇宫里对下人的训诫教导是刻进骨血般的习惯。
“他会让我走的，所以你不用把我当做皇后对待，我只是你们曜昉皇帝的客人。”
宫女半信半疑，可是她只会以陛下的吩咐安排为尊，眼前这个女人在她入住鸣凤宫时还能当做皇后伺候，如果她不是……
可是陛下怎会让别的女子直接住进皇后寝宫呢？
曜龙殿。
“陛下能够回心转意，老臣斗胆代表曜龙百官向陛下道谢。”
曜昉宸奕大手一挥，拉着跪下磕头的礼相起身。
“孤是为了自己，跟你们这些老家伙有什么关系？你都一把老骨头了，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礼相乐呵呵地坐回了软椅，打开曜昉宸奕写好的聘书，本想着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的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结果在陛下全名旁边却看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谢庭绾。
谢庭绾？
礼相在曜龙世家大族里搜刮姓谢的氏族。
真可惜，没有。
“陛下，”礼相觉得自己可能是老糊涂了，拿着聘书真心求教，“这谢姓女子本家何处？”
曜昉宸奕饮了口茶，笑容随意，“平民出身。”
“啊？这……”
礼相欲言又止。
“我知皇后应寻身份尊贵的世家之女，各家也都有适龄女子，但这皇后位，我选了谁，都会得罪其他几家，不如选一个寻常出身的普通女子，事情会少得多。”
“唉，陛下，”礼相苦口婆心地劝，“陛下您觉得此女适合，但是日后后宫充盈，她无母族支撑，也无族人庇护，这日子可难过哦！”
“怎会？她还有孤，孤就是她的支撑，孤可以庇护她。”
曜昉宸奕默了一瞬，再开口时把礼相吓得险些背过气去。
“我的后宫只会有她一人，她不必担忧别人欺辱排挤她。”
班凌侯府。
江行秋本想直接回皇宫向曜昉宸奕复命，结果刚进了京城城门就被班凌派来的人请上了轿辇。
他和班凌也有几年不见，如今物是人非，班凌不再是卧薪尝胆的帝姬侍君，他也不再是翎雀宫中的唯一的男子太师。
见陛下固然要紧，可是班凌作为陛下亲信，他的邀约也不得推辞。
班凌迎着江行秋入座，美酒点心端上来，班凌开门见山。
“江大人，翎雀现在如何了？”
江行秋如实作答，“朝堂之上仍有不少大臣质疑翎玖御清的皇权，不过在如今的翎玖家，她是唯一合适的皇帝人选，就算他们怀疑翎玖御清从中作梗，也别无他法。”
“她仍没放弃寻找小帝姬，对吗？”
江行秋一怔，垂下眼帘。
“的确，但小帝姬至今下落不明，云止和谢庭诀也不知所踪。”
班凌想起曜昉宸奕的话，口中泛起一股子苦味。
“我知道她在哪儿。”
江行秋执杯的手一顿，投向班凌的眼神变了又变。
“你……怎么会……”
江行秋强压着心中的震惊，整理好语言，再度询问。
“陛下也知道吗？”
“知道，因为她就在曜龙皇宫之中。”
曜龙皇宫。
“庭绾，你看。”
曜昉宸奕拉着谢庭绾手臂，兴冲冲地指向院中那一片翎雀花丛。
“翎雀的花在曜龙也能开得很好。”
谢庭绾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她懒得戳穿曜昉宸奕的隐瞒。
明明昨夜她还看见几个木灵修者在那片院子里种花，待的时间比她疗伤的时间都久，本以为能种满院子。
结果折腾了半天，就只种了这么一小片。
见谢庭绾神色淡淡，曜昉宸奕心中失落片刻又拉着她四处闲逛。
霁凉亭。
谢庭绾品着曜昉宸奕亲自倒的茶，状似无意间问道：“你现在可是皇帝，不忙于国事，为何天天围着我转？”
“你同国事一样重要。”
谢庭绾勾唇冷笑，“可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