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放不下他?”
江行秋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谢庭绾的表情,好像她出现的任何一丝变化都是乐子,“可是又能如何?你马上就要在木灵园修灵了,而我同云止公子在九毒泉,虽说二处离得不远,但要想常见面可并非易事。”
谢庭诀突然开口打断江行秋的故意逗弄。
“江太师说笑了,帝姬她是为了正事,奉了女皇命令前来,同旁人无关。”
江行秋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是啊是啊,我们此番都是为了公事而来,是我太过狭隘了。”
谢庭绾拍了拍江行秋肩膀,赏了他一个意有所指的古怪眼神,越过他径直下了楼。
霁玄慕安迎着云止走进客栈。
“云公子,我们今晚先在此处休整一夜,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霁玄。”
云止轻轻应了一声,侧头看向帮他背着布包的季晗瑾,伸出手去讨要包袱。
“季公子,把这包袱给我拿吧!”
季晗瑾笑着推拒,“不用不用,我帮你背着。虽然这是蒋家村村民们给你的心意,但是神医向来孑然一身,自然不常沾手这些俗物,那由我来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季晗瑾,我平日里怎么看不出原来你这么狗腿啊!”
谢庭绾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歪头望着僵硬着假笑的季晗瑾,笑容得意张扬。
季晗瑾无奈扶额,“你倒是闲来无事,只有心思看热闹。”
霁玄慕安看着有些前尘往事的云止和谢庭绾,心中猛地一沉,出面为二人介绍。
“庭绾,这是云止神医,你们应该是见过的?”
谢庭绾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长身玉立的神仙似的男人。
云止也看向她,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四目相对时下意识轻轻蹙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心中的一丝触动。
比起谢庭绾,云止的这个反应可以说是相当正常。
当谢庭绾站在楼上看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云止就距她三步之远,那种熟悉的亲近爱慕之感好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几乎灭顶般窒息。
谢庭绾感到呼吸急促,喉咙、心脏都紧紧绷着,脑中忽地闪过过往同云止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回忆中幸福的片段极少,最后甚至还见了血。
但是那份感情仿佛融入了翎玖妡韵骨血之中,只要多看他一眼,就像启动了血脉中隐藏的秘密开关,全身上下仿若即将重塑一般分崩离析。
谢庭绾猛地蹲下身子,大口呼吸着,好像一个濒死的溺水之人渴望空气那般迫切又无力。
周围不缺空气,她却还是呼吸不顺,感觉下一秒就要仰头栽倒,彻底窒息昏厥过去。
早知小帝姬对云止的反应如此强烈,她绝不会答应同云止同行前往霁玄。
几乎在谢庭绾表露异样之初的瞬间,谢庭诀抢先一步越过急迫看热闹的江行秋赶到谢庭绾身边,见她这般反应过激,猛地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谢庭绾忍不住浑身抽搐,在外人眼里像是发了疯病,但只有她自己清楚,一切都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小帝姬身体中深藏多年的心魔作祟。
而云止就是激发她心魔的引子。
霁玄慕安心中大惊,刚想上前查看谢庭绾情况却被护紧了怀里女子的谢庭诀冷冷避开。
谢庭诀冷言冷语道:“皇子请自重。”
霁玄慕安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些虚礼?何况霁玄同翎雀风俗不同,理应没有那些男女大防。”
江行秋也跟着附和,“对啊,侍君,帝姬不知何故昏厥,若是真感了病,错过了治愈的最佳时辰,到时候女皇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二人担当得起的。”
此事涉及谢庭绾,谢庭诀脾气上来,哪怕搬出女皇威严也不管用。
云止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潺潺。
“我来看看吧。”
霁玄慕安当即侧身,为云止让了位置。
谢庭诀一愣,满眼焦急地看着昏死过去的谢庭绾,额头因为心焦渗出了汗珠。
云止声音冷淡,语气却不容置疑,“这位公子,麻烦你将帝姬平放于地面。”
谢庭诀抬眼同云止四目相对。
他心焦如焚,可对方仍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优雅淡然之姿,好像谢庭诀就算不按他说的去做,云止也不会如何。
救不救这个小帝姬,他完全无所谓。
翎玖妡韵在他眼中和平民百姓没有半分不同。
谢庭诀抿了抿唇,轻柔地将谢庭绾放在平整的地面之上。
“请。”
云止蹲下身子,一道至纯至真的木灵之力从云止食指渗出,像是一条结实的丝线,由云止手中递到谢庭绾手腕处。
不消片刻,谢庭绾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是一片苍白。
等谢庭绾睁开双眼,云止那副冷淡表情猝不及防落进她眼里。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这是怎么了?”
云止见她醒来,后退一步站到一旁。
谢庭诀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谢庭绾,“你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好些了吗?”
谢庭绾点点头,“我好多了。”
霁玄慕安大喜,毫不吝啬夸赞,“云止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
季晗瑾生怕霁玄慕安来了兴致,把几人的交易条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全盘交代,背着布包,两手推搡着霁玄慕安。
“好啦好啦!庭绾无恙便好,明日一早还要出发,现在可没时间闲聊,各自回去休息吧!”
云止闻声一怔,轻声问道:“庭绾是何人?”
季晗瑾指着被谢庭诀搀扶起身的谢庭绾,“就是你刚才救的这人,庭绾是她的化名,我们都叫习惯了。”
云止意味深长地偏头看去。
只见谢庭绾正安抚着惊慌不已的谢庭诀,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江太师摇头失笑,再看向云止时眸底闪过一丝羡慕。
“不过,云止公子,”季晗瑾不解发问,“方才帝姬她为何会无故晕厥?”
云止沉默一瞬,语气平缓地开口。
“心神剧烈动荡所致,有时发作,算不上病。”
“奇怪,”季晗瑾一头雾水,“庭绾还有受了这般大刺激的时候?这都有点不像她了。”
季晗瑾还想问些什么,但再看见霁玄慕安使的眼色,那点疑问又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