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醒了。”
谢庭诀冷着脸，端着水杯尽数喂给季晗瑾。
霁玄慕安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皱眉按着太阳穴，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
“庭诀，我记得我被那摄魂铃催眠而已，怎的醒来便头疼欲裂，像是被人砸出了洞一样？”
谢庭诀将空空如也的水杯放在桌上，冷眼看着疼痛难忍的霁玄慕安。
“昏睡之时撞到头了吧，没什么奇怪的，你的脑袋好得很。”
季晗瑾勉强坐起身，但见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伤口，稀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不是说要等到凶手出手吗？庭绾怎么给我疗伤了啊？”
谢庭诀冷声答道：“凶手昨夜已经来过，现在人应该已经在祈灵院了。”
大帝姬是首次踏入祈灵院。
虽然她早就听闻这烟花之地在翎雀的盛名，但身为皇太女的她一向遵规守礼，就连出宫游玩都是难事，别提光明正大地在此处寻欢作乐。
所以当她听闻谢庭绾将陆子云关在这里，着实是惊讶了一番。
当她看见昏迷不醒的三帝姬同在，更是差点晕厥过去。
“不是说要审问陆子云吗？那三妹怎么也在这里？她怎么了？”
“大姐，”谢庭绾道，“三姐昨夜在药铺刺杀嫌犯，被我用摄魂铃制服。”
大帝姬瞳孔骤缩，迟迟不语。
无奈之下，谢庭绾唤醒三帝姬。
三帝姬敏锐地睁开双眼，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心惊不已。
“我这是在哪？”
谢庭绾冷冷答道：“足够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三帝姬这才注意到大帝姬和谢庭绾的存在，意识到自己失态还强装镇定地整理衣衫。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大姐和小妹……”
三帝姬顺着谢庭绾的手势望过去，一眼便看到被绑得紧紧的陆子云。
“子云！”三帝姬关心则乱，顾不上发髻凌乱，猛地起身向陆子云冲过去，“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将你绑了起来？”
陆子云苦笑一声，想说却又不敢。
“三姐，陆子云与程家有染，而你如此袒护她，又不惧危险亲自刺杀嫌犯，很难说你跟程家之事没有关联。”
“就算我和子云没有关系，看到你虐待嫌犯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三帝姬目光凌厉，“小妹和大姐负责调查程家，但也不能没有底线和证据，胡乱猜测，冤枉无辜之人。”
“可她已经承认她同程家之事有关联，一个日落西山的落寞世家，怎会突然因为一个无官衔、无经验的后辈东山再起，”谢庭绾嘴角微勾，“我调查过陆家，无论是经营的生计还是朝中微不足道的官职都实在是平平无奇，但是看陆家人的吃穿用度说是能比肩尚书府或者将军府也是绰绰有余。”
“我与子云有些交情，自然能帮扶陆府便帮扶一把，散些金银财帛而已，有什么稀奇？她定是因年纪尚幼才被程家蒙蔽，况且程家已亡，再有什么错也都付之一炬了，你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
“三姐，”谢庭绾无奈摇头，“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都很难相信吧！”
三帝姬怔愣之际，一旁遍体鳞伤的陆子云苦笑道：“都是我的错，和三帝姬无关。”
“陆子云，你要想清楚！”谢庭绾抢先一步劝说道，“你是陆家最后的希望，如果你死了，陆家也会就此落寞，而你与程家之间的勾当，是灭全族的大罪，你的长辈姊妹一个都无法幸免。”
陆子云眼中彻底衰败下去，再无半点光华。
“而我的三姐，竟然为了和她仅有浅薄交情的你夜袭药铺，妄图刺杀尚未被定罪的嫌犯，你觉得她会跟此事毫无关系吗？”
“翎玖妡韵！”三帝姬怒斥道。
谢庭绾一脸淡然，就好像在朗读一篇无足轻重的散文。
陆子云强撑着转头望向三帝姬，眼神中盛满了绝望。
突然，陆子云惊惧得睁大了双眼，红血丝布满了眼白，显得双眼像被血色掩盖般赤红。
脖颈处被洞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连里面的脊椎和血肉都露了出来。
本就布满血痕的衣裳雪上加霜，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陆子云连声音都发不出，维持着惊惧的神情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谢庭绾眉头紧锁，“三姐……你……”
三帝姬冷冷一笑，在此场景中竟显得极为诡异。
“她一直不愿拖累家族和身为好友的我，你却一直威逼她，将程家之事的线索牵扯到无辜的我身上，是你的自负和傲慢害死了她。”
大帝姬起身圆场，“都是自家姐妹，断没有彼此加害之意，三妹你也不要责怪小妹，她也是秉公断案而已。”
三帝姬向大帝姬望去，那眼神宛若看一个死人。
“大姐，你也是见死不救、助纣为虐的帮凶。”
大帝姬刚想让谢庭绾道歉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帮谢庭绾一起承受着三帝姬滔天的恨意。
“我向你道歉，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就断定你同此案有牵扯，”谢庭绾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三帝姬，上前几步同三帝姬仅一步之遥，“不过，陆子云的罪行已定，按照律法，陆家应当满门抄斩，我会上禀母亲，叫她尽快了结此案，省得三姐挂心的寝食难安。”
三帝姬双颊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咬紧牙关从双唇间薄薄的缝隙中吐露出几个字来。
“甚好。”
程家违法捕猎售卖灵兽之事就此尘埃落定，而谢庭绾与三帝姬的梁子也就如此结下了。
太祥宫。
六帝姬猛地一拍桌案，桌上装满糕点茶水的器具叮叮当当地颤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你说火灵虎在你这儿？”
谢庭绾漠然地点头承认。
“好啊你，既然在你这儿你怎么不早提，害我和老五如此辛苦。”
谢庭绾无奈苦笑，如果不是大帝姬被三帝姬和陆子云之死刺激到了，叫她必须在众姐妹之间毫无秘密，她才不想把火灵虎的下落告知。
“小妹本是想用火灵虎做寿礼的，”大帝姬为谢庭绾解释道，“可是经由程家之事，小妹觉得灵兽本就属于崇州，而不是能让我们私自圈养的，所以本是打算放生的，可是这样你和五妹没法和女皇交代，她才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