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绾将要去平襄游玩的事情同众人分享后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没人提出质疑。
毕竟近些时日大家也确实因为店铺开张和经营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能远离繁忙琐事去外面转转,硬是拒绝反倒显得虚伪客套。
谢庭绾之前便在八皇子的软磨硬泡下雇了一些得力助手来店铺帮忙,现在众人决定好去平襄游玩,八皇子和班凌鼓足了干劲为她的助手们培训,争取在离开前让他们上手接管店铺。
顾风忆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将自己在裴府的任务紧赶慢赶地完成,又从布料店分出几匹上好的布料为众人做出游的衣裳。
谢庭绾往灵英宫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毕竟不久前小帝姬在外险些丢了性命,这次不知道众人会去多久,要是女皇不满她不辞而别,派人到平襄接她回去,众人的好兴致就全都败坏了。
所以,谢庭绾思来想去,与江行秋提前打好招呼,是本次出游计划的重中之重。
灵英宫,水灵殿。
谢庭绾来的时候,没想过会在江行秋这里同曜昉宸奕碰个正着。
与谢庭绾不经意间对视后,曜昉宸奕急忙放下操控水流的右手,像是刻意遮掩着什么一样将施灵的手掌缩进宽大的衣袖之中。
水流在空中忽地失去控制,一股脑儿地洒在一旁沉浸在书本之中、低头轻笑的江行秋的桌案之上,浸湿了几张宣纸和他方才为了解闷画的几张画像。
谢庭绾不在意曜昉宸奕见到她后因为紧张所以下意识遮掩的举动,兴冲冲向里面走近了几步,却被江行秋难得的失控措辞震惊得迈不出一步。
“曜昉公子,你,哎呀!”
江行秋猛地起身,心疼地查看自己的画作,食指一勾,浸湿了画作的水瞬间从画作之中抽离,随后在桌案上凭空而起,凝结成一团悬在空中。
随着江行秋食指轻轻一划,那团水尽数落在不远处的养着吊兰的宽口瓷瓶之中。
曜昉宸奕并不在意江行秋对他的埋怨,自顾自向谢庭绾躬身行礼道:“帝姬安好。”
江行秋闻声也抬眼看向谢庭绾,起身迎道:“不是新店开张不久,怎么有空过来?快过来坐。”
谢庭绾礼貌浅笑,看着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曜昉宸奕,热切地询问道:“看质子现在的施灵之法,灵力应该已经在我之上了吧。”
曜昉宸奕猛地垂下头去,恭敬答道:“帝姬说笑了,曜昉愚笨,又怎会超越帝姬。”
谢庭绾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质子去忙吧,我就跟太师说上几句,很快便会结束了。”
曜昉宸奕了然颔首,与江行秋交换了眼神便径直离开。
谢庭绾入座时偶然瞥了一眼桌上的画作,小帝姬的身形样貌赫然跃于纸上,便是她来找江行秋测试灵力却发现木灵尽失那时的美人落泪图。
“看不出来啊,”谢庭绾调侃道,“太师闲暇时竟然会画我的画像。”
谢庭绾正想着往下翻着看看,却被江行秋伸手挡下。
“我只是随意画着玩的,你莫往心里去。”
“可这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谢庭绾忽地想起对霁玄慕安种下情根的顾风忆,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就算你真的对我有爱慕之心,你我二人也是没有可能的,太师你在皇家沉浮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明白的吧?”
“帝姬,”江行秋无可奈何地板着脸,沉声道,“行秋对帝姬绝无此等非分之想,也请帝姬莫要自作多情。”
谢庭绾从没见过江行秋这般严厉的神情,颇感无趣地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说笑的,你现在怎么无趣到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
“若是其他事由,帝姬可以随意拿来取笑行秋,可是爱恋嫁娶之事是人生大事,帝姬或许是无心之言,但听在有心之人耳中便是皇家中人的金口玉言。帝姬现下虽然未到婚娶适龄,但贵为帝姬也有纳入侍君的权利,此等玩笑开在不曾婚配也未有婚约的男子身上实在是有些轻浮随便。”
谢庭绾被江行秋的板正神色和一番犀利之词说得哑口无言,如果对方是季晗瑾那样随意自在之人,面对她无心的嘲弄只会不服气地与她反唇相讥,可这一切落在身为翎雀男子又身为皇家太师的江行秋身上,却只是让他整个人如溺水般面色惨白、言辞激烈。
谢庭绾心中发怵,“对不住啊,太师,是我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江行秋抬手用衣袖擦掉额上冷汗,嘴唇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念在帝姬是初次,此事便就此罢了,不过日后不仅是我,就连对其他并非你宫中夫侍的翎雀男子,帝姬都万万不可开这般玩笑。”
“唉,”谢庭绾无奈扶额,“是我近日交了几个霁玄好友,日日相见就连现在说话也没了分寸,忘记了翎雀的情况与霁玄不同,我没有旁的意思,太师也别在意,权当我醉了酒胡言乱语。”
“看来帝姬也把我当做你那些霁玄国的好朋友了,”江行秋这才恢复了血色,坐下给谢庭绾递茶,“霁玄男子的确与众不同,哪怕对方是一国帝姬也能平等相交、真心相待。”
“那倒也不是都知晓我的身份,不过相处起来的确要比宫里自在些。”
“那帝姬今日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说来也是难以开口,”谢庭绾垂下眼帘,“我看老八他们为了我开店的事费了不少心血精力,风忆姐姐跟我提起平襄是个不错的游玩之地,所以想着带大家一起去。”
江行秋挑眉,“你忘了上次出游你差点丢了性命?”
“若是真有人要费尽心机除掉我,在宫中一样可以下手,而且这次都是自己人,不会出事的。”
“若是女皇知晓,定不会让你去。”
“所以我要先走一步,先斩后奏,而且要奏报也还得要你来。”
江行秋轻笑,“帝姬胆大包天,女皇想必也十分头痛。”
“就说我去为母亲备寿礼了,感念着我的一片孝心,母亲不会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