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谢庭绾惊讶问道,“有找木灵修者来看过吗?”
裴姬月为难道:“此事本是家中丑事,但帝姬问话,小女不敢不如实相告,实不相瞒,祖母她不久前中了毒。”
此话一出,谢庭绾与班凌对视一眼,只得感叹二人挑选的拜访时机实在不巧。
谢庭绾问:“你们知道裴家主中的是什么毒吗?”
“家里请过的医者修士少说也有个七八位了,可是她们也说不准祖母到底中了何毒,除了用木灵石为祖母驱毒就只能开些补身子的补品,找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却丝毫不见起色,现在只能勉强吊着命。”
“这才过去多久,”谢庭绾还记得初到裴家与裴清云见面时,裴清云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奕奕的状态,不禁感叹人生无常,“裴家主怎么会突然中毒呢?查出是谁下的毒了吗?”
裴姬月没有马上回应,眼神四处闪躲,好像不敢与谢庭绾对视的模样,避重就轻、支支吾吾的东扯西扯了半天,就是不肯透露出下毒者的姓名身份。
谢庭绾见裴姬月不想多言裴家主中毒的事,便识趣地不再多问,毕竟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顾风忆。
“风忆姐姐这几日都没来酒铺,是不是因为裴家主被下毒的事情,所以不能离府?”
裴姬月抿了抿唇,像下定决心一般用坚定的目光直直盯着谢庭绾,沉声道:“姬月思来想去,还是想劝帝姬一句,望帝姬莫要责怪姬月多嘴,那风忆妹妹虽说是我的表妹,但毕竟她姓顾不姓裴,算不上是裴家人;若论身份,跟帝姬更是没有半分关系,她那般心思歹毒之人,帝姬还是不要和她来往过密才好。”
谢庭绾沉思片刻,忽地冷笑一声,“心思歹毒?风忆姐姐是坑害过你,还是坑害过我?你何出此言?”
裴姬月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又委婉,为众人留了脸面,可显然帝姬完全不信她的忠告,反倒觉得是她在中间搬弄是非。
“家主是饮下风忆妹妹送来的碧丹酒以后才中毒的,事实摆在面前,可她却宁死不认,也不交代解药在何处,这般心思缜密又性格倔强之人岂可与之深交?”
此时,裴府,顾风忆住处。
“你真的不老实交代,你把解药放在何处?”
说完,裴家嫡次女像是示威一般,右手轻巧地挥舞着白色藤鞭,“啪”的一道劲风掠过,藤鞭狠狠地抽在不远处的桌案上,“咔嚓”一声,桌案碎地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只剩了半截蜡烛的烛台翻倒,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撞到只剩下半截的桌腿才停下,书册宣纸散落一地,被浓墨染了大片早已辨认不出字迹。
顾风忆即便饿了几日仍是勉强支撑着坐在榻上,消瘦的脸庞面对强有力的威吓也不曾显露半点恐惧,冷漠又坚定地回答道:“我并未给家主下毒,自然没有此毒解药。”
“胡说!”一旁的裴家庶长女叉着腰从嫡次女身后走出,毫不顾忌地尖声咒骂道,“下毒之人不是你这个无父无母又死皮赖脸赖在自己祖母主家的乞丐,那还能是谁?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就算走运靠着韵帘酒铺赚了点小钱,你还真以为祖母会借此高看你一眼吗?现在你倒好,自己做事不知道收敛也就罢了,既然胆子大到敢陷害祖母,要是你这个不孝凶手侥幸逃过这一劫,你是不是打算乘胜追击,继续毒害几位嫡出的姐姐们啊!”
听了这话,嫡次女越发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又挥出数鞭抽打在顾风忆单薄的身体上,嘴上也没忘了骂上一句,“混账东西!”
顾风忆忙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单薄的白色内衬被鞭风撕扯成白布碎片,白皙又纤细的双臂上顿时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赤红鲜血顺着手臂一直流到榻上,在被褥上染红了一片。
顾风忆从始至终一声不吭,默默又不屈地承受了一切。
“倒是块硬骨头!”嫡次女见无论抽打何处,顾风忆仍是一副坚毅模样,当即收了鞭子,冷哼一声,转身向庶长女叮嘱道,“看好她,她要是还不说明实情就等她身上的血都流完了,就去找个荒郊野岭扔了她,省得脏了我裴家的地方。”
庶长女得意一笑,“是,姐姐放心吧!”
看到小青蛇深黑的体色,谢庭绾本以为裴家家主所中的毒极为棘手,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出人意料的是,不消片刻,小青蛇体中黑色逐渐褪去,又恢复如初。
“这是帝姬的灵宠?”裴姬月好奇地问道。
“是啊,小青有解毒的能力,我想裴家主应该已无大碍了,我可以见见风忆吗?”
裴姬月劝道:“如果祖母醒了以后见到帝姬救了她,定会有重谢,帝姬不如等祖母醒了后再去找风忆妹妹,如何?”
“不必了,救人本就是木灵修者的职责所在,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风忆妹妹吧!”
等谢庭绾带人赶到时,顾风忆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水之中动弹不得,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叫谢庭绾心脏都猛地揪在一处。
“这……”谢庭绾被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急忙冲到顾风忆身旁用木灵之力帮她治疗。
裴姬月见状,皱眉看向候在一旁的庶长女,沉声问道:“合连,这是怎么回事?”
裴合连见裴姬月面色不虞,急忙摆手与此事划清界限,“大姐姐,这可不是我自愿的,是二姐姐让我审问她的。”
裴姬月冷笑一声,“那她这身伤呢?也不是你动的手?”
裴合连摇摇头,“是二姐姐先动的手,然后我怕她一时冲动对风忆下死手,才代替她……”
“够了!”裴姬月沉声怒道,“无论如何你们都太过分了,你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回去吧!”
“是。”
裴合连弱弱地轻声应下后生怕留在这里还要被大姐问责便急忙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