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痛得要命……”
戴瑟斯把触手可及的、刺入皮肉的箭拔出,随手丢弃。每支箭镞上都涂有致命的毒液,策划得真是周到。但看看我,戴瑟斯,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借助复原魔法大致疗愈后,戴瑟斯开始在被埋的废墟中挖掘那些黑衣人。
他们大多因为戴瑟斯释放的能量冲击及瓦砾的埋压而伤势惨重,但仍有两人侥幸存活。
存活下来的,一个是三十左右的成年男子,另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岁上下。戴瑟斯将他们昏迷的身体剥光,用土系魔法将他们从头部以下牢牢固定。
当然,戴瑟斯也没忘记封住他们的嘴,防止他们自残。
唉,何至于此,把男人脱光了绑起来,真是费事,麻烦透顶。 干脆一了百了算了。
不,且慢,既然都绑好了,再杀了他们未免太蠢。
正当戴瑟斯心中纠结之际,他感受到几股气息渐渐逼近。那熟悉的气息,定是梅洛蒂无疑。
“戴瑟斯先生!”
梅洛蒂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边叫边向戴瑟斯跑来。紧随其后的是芙蕾雅,她手里拿着戴瑟斯的战斗法杖。此外,还有骑士率领的士兵们出现。虽然戴瑟斯不知他们何以能迅速赶来,但显然他们是达克的人。
他们带走了戴瑟斯捆绑的幸存者,以及那些黑衣人的遗体。他们表示过几天会登门了解情况。
“你……你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你这个傻瓜!戴瑟斯先生,你一个人去干什么啊,傻瓜,傻瓜!”
梅洛蒂边哭边捶打戴瑟斯的身体。认为辩解无济于事,戴瑟斯选择轻抚梅洛蒂的头,任由她打骂,直到她平静下来。
而芙蕾雅则保持一贯的沉默,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戴瑟斯和梅洛蒂。
“欢迎归来,尊贵的先生!哦,这位是……?”
在好不容易说服梅洛蒂之后,一踏入家门,便目睹正在清理门廊的梅蓓娜,她带着满脸的笑容迎接戴瑟斯他们。
戴瑟斯对梅蓓娜的问题感到犹豫不决。对于芙蕾雅的事,他思绪仍旧纷乱未解。
“她是在奴隶市场被我解救的,不过请以礼相待。我带她去沐浴,你能否准备些食物?”
“当然!”
梅蓓娜轻盈地奔走开去,她那活泼如小兽的动作,意外地抚慰了戴瑟斯躁动的心。
戴瑟斯引导芙蕾雅走向浴室,梅洛蒂亦步亦趋。
然而,当他们到达更衣室时,戴瑟斯突然感到迷茫。他一方面不想让她离开视野,另一方面又不放心她独自一人。
正当戴瑟斯犹豫不决时,芙蕾雅开始自行宽衣解带。她的身躯不如梅洛蒂那般完美无瑕,
处处留有伤痕,还有似乎是魔法造成的烧伤痕迹。
然而,她柔软的曲线、均匀的身姿和丰满的胸脯,为她增添了一份独特的吸引力,弥补了所有不足。
赤身裸体的芙蕾雅表情空洞地向我缓缓走来,动手解戴瑟斯的衣物。戴瑟斯急忙阻止她,她显得有些困惑。
“我不需要,你只管好好洗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事实上,戴瑟斯想到,她身受隶属魔法的束缚,不可能自行伤害自己,他的担忧实属多余。
芙蕾雅听后,轻轻点头,踉踉跄跄地步入浴室。梅洛蒂则推开了在外守候的戴瑟斯,将他请出了更衣室。
“我会陪她一起,戴瑟斯先生请稍后再进来。”
话音刚落,梅洛蒂便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虽然心有忧虑,但考虑到隶属魔法的存在,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戴瑟斯沉入客厅的沙发中,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梅洛蒂和芙蕾雅方才从浴室中步出。
梅洛蒂轻柔地为芙蕾雅梳理着她那乌黑的长发,让她在椅子上静静坐着。
尽管芙蕾雅的身高稍胜一筹,但当她接受梅洛蒂的护理时,却出人意料地显得像是梅洛蒂的妹妹一般。
戴瑟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对画面,心中满是困惑。
自打不久前开始,戴瑟斯便感到头昏脑胀,且在日落之前,他就已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渴望酒精的冲动所困扰。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诸多思量,除了芙蕾雅的问题,还有那些曾对他发起攻击的黑衣人的谜团亦亟待解开。他知道自己有必要向达克追问个明白。
“戴瑟斯先生,您怎么了?”
戴瑟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梅洛蒂已经为芙蕾雅擦干头发,正满脸担忧地注视着他。
“你们可以在这里谈一谈,我会在附近待命,有需要就叫我。”梅洛蒂安排芙蕾雅坐在戴瑟斯身边后,便带着梅蓓娜离开了客厅。
戴瑟斯虽然坐在芙蕾雅的身旁,却不知从何谈起。只是简单的道歉似乎不够。
“你不必太过自责。”芙蕾雅打破了沉默。
“你只是在保护自己和那位小姐,仅此而已……”她的话语未落,泪水已无法抑制地流淌下来。
戴瑟斯想要安慰她,却感到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即便他拥有对奴隶的处置权,但他始终无法付诸行动。
芙蕾雅放声痛哭,为同伴的逝去,为自己的苟活,为被国家背叛,为被父亲——既是家人也是上司的人——指责并逐出家门。
她哭喊着,质问戴瑟斯为何当时没有一并取她性命,那样她便不必承受如此的痛苦。
芙蕾雅在隶属魔法的苦楚中挣扎,一次次地捶打戴瑟斯的胸膛,直至力竭,倒在他的怀里。
尽管她喘息着,但显然并未失去生命,或许只是魔法带来的痛楚太过剧烈。
戴瑟斯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话语梗在喉咙里,无法吐露。
从芙蕾雅的哭诉中,戴瑟斯推测出她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他试图梳理出错在哪里:军方惧怕他的力量,派出刺客;他为了自保反击,为了获取情报而杀害了所有人,除了芙蕾雅。
他本可以选择杀掉她,但不知为何,他选择了让她活下来,然后无情地遗弃了她。
是的,他抛弃了她,自私地留下了她,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试图隐藏自己冷酷无情的一面,就像掩盖一个羞耻的真相。
“我没杀光所有人。虽然方法粗暴,但我确实让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留下芙蕾雅是出于自保,这是他的退路,然而他觉得自己卑劣至极。
戴瑟斯反思,难道他当时应该连芙蕾雅也杀掉吗?这念头似乎同样错误。
战败而死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不可能。戴瑟斯无言地轻抚着芙蕾雅的头,一下又一下。
芙蕾雅在戴瑟斯的胸前抽泣了一会儿,最后安静地睡去,脸上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