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光大亮,空气清爽。
如芳萍妪等仆人端着盥洗的用具在屋外等候,许久,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听见女郎沙哑的声音道:“进来。”
仆婢们得令,推门而入。
此时洛沁和谢筠都只穿着中衣,头发散乱坐在床沿边。
洛沁看起来精神萎靡,脸色略有发白,而谢筠却是容光焕发,满脸红润。
如芳直接呆了。
怎么看着,郎君才是那个吸人精气的……
还是萍妪见识多,笑眯眯过去行礼:“大郎君,大娘子。”
谢筠点点头,道:“去服侍你们娘子更衣。”
“喏。”
萍妪如芳等人过去扶腰酸背痛的洛沁穿衣,谢筠去了屏风隔壁,让勿言等人来服侍自己。
兰妪也掐着时间过来,来取走喜床上的落红元帕。
当她看到洁白帕子上那点点血迹后,笑得双眼弯弯,眼角细纹也更深了,高高兴兴拿去给女君交差。
清晨,太阳还未爬上山,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洛沁跪坐在梳妆台前,沐浴着仲秋清晨的凉爽空气,心情也得到了释放,婢女们小心翼翼为她梳洗打扮。
她们轻柔地梳理着洛沁乌黑的长发,将其全部盘到头上,盘成华丽的妇人发髻,并用金钗珠翠点缀。
接着,她们为洛沁洁面、上妆,让她本就清丽的面容更加娇艳动人。
洛沁盯着明亮铜镜里的人仔仔细细看,好像是与婚前有些不一样了,脸上的面容还是那般,可周身的气质,似乎变得更柔了些……
想到昨夜……洛沁感觉现在身上都还是酸痛的。
伯安真不愧是习武之人,真不愧是能抗下三十仗的男子……
洛沁悄然咬了咬唇,脸颊又羞红了。
婢女给她梳洗好后,谢筠那边也早已收拾妥当。
谢筠立在门前,看新婚妻子在婢女的虚扶下,款款而来。
谢筠视线落到她别扭的下半身,唇角扬起,旋即大步走去,代替婢女挽住她胳膊,柔声道:“可还好?”
洛沁被问得脸红,抬眼嗔他,“你还好意思说。”
谢筠略略心虚,不由的别开目光。
到底是他昨夜太激动,过火了。
于是小声道:“我扶着你,小心些。”
身后的仆婢们见状,纷纷无声笑笑,直羡慕郎君与娘子感情好。
二人结伴往大房主院去,此时谢太傅与王氏已早早等在大堂上。
洛沁与谢筠二人相携而来,双双对着上首二人行礼。
谢筠:“孩儿给大人,阿母请安!”
洛沁:“媳妇给阿公,阿家请安!”
谢太傅捏着嘴巴边的胡须,点点头,道:“起来吧。”
“多谢大人。”
“多谢阿公。”
两人齐声道谢,一同起身。
这是兰妪端来两杯茶,洛沁端了一杯,在谢太傅面前跪下,恭敬呈到他面前,“阿公请喝茶。”
“善。”
谢太傅接过去喝了口,而后按着礼节简单说了两句:“今后你不再只是洛氏女,还是我谢氏妇,大郎身为谢氏继承人,责任重大,你身为的发妻,要替他打理好内院,协助他一起管理谢氏,可明白?”
“媳妇明白!”
洛沁再拜。
“如此甚好。”谢太傅点点头,“你上大郎执意要聘娶的,只愿你们二人你结发恩爱到老。”
“是。”
而后,洛沁再端起第二杯茶,敬到王氏面前,“阿家请喝茶。”
“好。”
王氏笑呵呵接过,毫不犹豫喝了口,也依照礼节,道:“今后你便是大郎媳妇,我们谢氏的子妇了,若是大郎待你不好,你尽管同我我说,我给你出气。”
“阿家言重。”洛沁含羞一笑,目光瞥向身边的男子,恰好他也满含爱意看过来,洛沁心里发甜,笑道,“夫主会待我好的。”
谢伯安要是敢变心,那天就不要他了,她可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
王氏见俩孩子的互动,心里也高兴,招呼兰妪将她提前备好的东西拿来。
这是只玉镯和一对玉簪。
玉镯犹如一湾清澈的湖水,静静地散发着温润而柔和的光泽,它质地细腻如脂,入手温润。
玉簪是镂雕祥云纹,镶嵌了颗水滴蓝宝石。
玉镯和玉簪的颜色是那种淡雅的青色,宛如春天里刚刚长出的嫩芽,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仔细观察,发现玉质颜色分布均匀,没有丝毫的瑕疵和杂质,是为上品。
王氏将东西送到洛沁手里,语重心长道:“这个你拿着,这是历代陈郡谢氏嫡系长孙之妻的东西,如今属于你了。”
“谢阿家!”洛沁接过,欢喜拜谢。
礼成,这下,洛沁便是由谢筠父母双亲认可的正妻了!
王氏这时也笑了,亲和对洛沁说:“阿沁快来我这儿坐下。”
洛沁笑着颔首,“然。”
谢筠下边坐在另一张独立坐榻上,洛沁跟上王氏同坐。
洛沁甫一坐下,王氏便拉着她的手,亲切问了句:“昨晚阿沁可有休息好?其实不用起这么早的!”
都是过来人,俩孩子是因为相爱而结合,新婚之夜,自然难免会激动了些。
洛沁柔柔一笑,“阿家,无妨。”
王氏又暗暗观察洛沁,果然见她眼底有淡淡的眼圈,心道果真如此。
旋即没好气向另一边的儿子投去嫌弃的目光,“阿沁没休息好,你怎不让她多休息会儿?”
谢筠不知怎么接话。
不是说要早起敬茶吗?
怎么又怪他了?
但他还是认错道:“是儿之过。”
见儿子如此诚恳认错,王氏满意了,又拉着洛沁继续说话。
谢筠与谢太傅默默对视了眼,不语。
王氏说了许多,又叮嘱他们要相互扶持,共同经营好这个家庭。
小两口连连答应。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王氏才招呼仆婢上朝食,一家四人其乐融融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