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义推着独轮车走在前面,林夏至背着小背篓,林秋缘提着装木耳的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张棕榈叶,二人走在中间,柳家两兄弟背着大背篓走在两小娃娃的后面。
一行人刚从小路拐上官道,就碰见了一行人,大约有七八人,有推车的,背背篓的。
“林兄弟,你们也来了这片山啊?”
一个推着推车的人把车停下,向几人招呼道。
林守义也停下独轮车,顺着声音看过去。
“原来是张三哥,怎地这个时候才来呀?”林守义看清说话的人是昨儿在城内碰上的人,连忙打招呼。
“嗨,离州城近的那片山都被嚯嚯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那边连枯柴都没捡到几根,这才商量了往这片远一点山来碰碰运气。哟,兄弟,你们这收获不错嘛!”
张三已经走了过来,看见几人一车柴,两个背篓也是满满的,连俩小孩都拿着东西,不由得内心一喜。
“是不错,这片山要远的多,我们来的时候都花了大半个时辰,山脚是农田,又看不到村子,我估摸着是个村口,应该少有人来。运气不错,我们就在树林周围挖了一些笋子,挖了一些野菜,整了些干柴,没敢往深山走。张三哥快去吧,一定要在关城门之前回来啊!下次我们多喊点人再往深山去看看如何?”
林守义不认识剩下的一行人,快速在脑中捋了捋,这才给几人指了路。
几人约好下次出城的时间,就各自往反方向走。
走出来一段距离,柳幺舅才长呼一口气道,“姐夫,我刚刚可真怕他们来翻我们的背篓!”
“我也是怕,所以赶紧让他们看一看我们挖的竹笋,打发他们走,幸亏我们去得早,没跟这些人碰到,不然这些粮食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林守义加快推车的脚步,皱眉叹道。
“那日后我们要和他们一起吗?”柳幺舅有些心烦意乱,蹙眉道。
“一起吧,人多一些,咱们去深山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抓到些荤腥。他们也说了,近点的那座山小一些,连枯柴都找不着了,我估摸着已经被翻遍了。这两天往这片山走的人大概会多起来,万一引起冲突,我们结伴同行,人多一些,也保险一些。”
林守义从碰上那行人就已经在脑袋里构思了一番,这才向小舅子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回州城的路上,已经碰见了好几波往那片山走的人,得亏他们今儿出城得早。
林守义几人暗暗对了个眼神,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几人紧赶慢赶地赶回州城,绕道到了老君庙二门院的侧门。
大正午的,二门院非常冷清,趁着没人,柳家两兄弟和俩小娃娃先回了帐篷。
看着几人从背篓里翻出来的东西,帐篷里坐着的几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死死地捂着嘴巴,众人没敢惊呼出声。
那边柳幺舅压低声音给他舅舅表哥们悄声解释;这边林秋缘用手拢住她外婆的耳朵呢喃细语;那头的林夏至也如法炮制,贴着他娘的耳朵讲着小秘密。
而后,帐篷里的几个男人拿背篓的拿背篓,打空手的打空手,一道往二门院走;帐篷里的女人则互相交换着刚刚听到的惊喜。
“把这里给顺出来,等下好藏东西。”何氏指着帐篷里的靠角落的箩筐背篓,低声与儿媳安排道。
“芸娘,你把几个孩子带去你们那帐篷,让他们不要出声,把两头羊也牵过来。”
何氏抱起床上的陈念,又拉起陈思思小姑娘的手,转头又对抱着冬至的外甥女打眼神说道。
柳芸娘瞬间明白了她舅母的想法,连忙招呼站着的几个孩子,跟着舅母一起,带去他们睡觉帐篷,让他们睡午觉。
小孩儿的心性不定,怕他们看见粮食,过于激动,忍不住高呼,引来其它人就没法解释了。
不一会儿,几个男人抱着干柴,背着面上放着枯草的背篓,抬着独轮车,回到了前院。
干柴放帐篷外,独轮车和背篓则直接带进了帐篷,柳二舅顺手把棕榈叶也拿进了帐篷。
看着地上的五袋鼓鼓囊囊的麻袋、一堆竹笋、一堆鸡蛋、一篮子木耳和一大把野菜,棚屋里的一行人拼命咬紧嘴唇,把快溢出唇边的欣喜和激动拼命咽下去。
除了陈大舅被陈舅公安排去帐篷外整理木柴,顺带放风,柳芸娘带着几个孩子睡午觉之外,剩下的几人全围在这堆粮食旁。
陈氏和何氏拿了镰刀,林守义、柳二舅和陈二舅则拿了石刀。
五人开始割麻袋上的绳子,看着熟悉的封口线,陈氏没忍住眉头一跳。
“哎呀,这个绳子是咱们上回……”
朱氏也发现了同款的封口线,一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还没说话,朱氏接收到婆母扫过来的凌厉眼神,连忙用手捂住嘴,压下心中的异数。
“我估摸着这恐怕是同一批人藏的粮食,妹妹你觉得呢?”何氏压低声音问正在割绳子的陈氏。
“嗯,这也有点太巧了……”
沉吟不语的陈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不定真的是老天保佑呢?”正在数鸡蛋的卫氏听见婆母和姑母的对话,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秋缘说是老神仙给她托梦……我估摸着八成是真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陈氏望着疑点重重的五个麻袋,还是略带违心地说道。
“这一堆是我在灌木丛里面找到的,藏得很隐蔽,要是没钻进去还真发现不了!我也是觉得老神仙托梦这事是真的!”
林守义边用刀割绳子,边跟众人讲在山里的发现。
“野鸡蛋是夏至去解手的时候发现的,竹笋是我发现的,野菜也是我和二哥摘的……要不是老天保佑,可不就错过了?”柳幺舅找出一个麻袋正在装竹笋,听完他姐夫的话,连忙补充道。
“那这个木耳……”柳外公抓了一片木耳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着。
“秋缘在草堆上睡了一觉,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估计是好奇,二话不说爬起来就直接跑过去蹲下看,然后二哥也跟着去看,走近了才发现了这玩意儿,黑乎乎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没有东西装,二哥就编了个篮子,这玩意儿不重,秋缘提了半路提不动了,二哥提回来的。”
柳幺舅指了指正在摆弄棕榈叶的柳二舅,这才跟众人把夏至对他说的一番话解释给众人听。
“秋缘这丫头,还真是个小福星!”朱氏满脸堆满了抑制不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激动而喜悦的光芒,嘴角微微翘起,形成一道深深的笑纹。
“木耳晒干也能放很长一段时间了,要不先把这些弄出去晒上?”陈舅公也伸手拿起一片木耳,叶片挺大,估摸着有他半个手掌大,看了一会儿才问道。
“要不拿去集市上卖掉换点铜板?”柳外公站起身,抱着胳膊看向一旁还在割绳子的几人说道。
一时间,棚屋里有些安静,只能听见绳子和刀具之间的嘶哧声,仿佛是细小的火花在寂静中闪现。
随着刀刃稳稳地挑开线头,那声音逐渐变得深沉而果断,“噌”地一下,宛如琴弦被拨动后的余音回荡,宣告着封口线被成功揭开,同时透露出一种即将揭示秘密的期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