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飞梭被金光荡开,民众分散。翼族军官跳下台冲向擂台。从人群中冲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携裹着房掌门。转身前看了一眼翼族人。翼族军官冲上,他们掷出烟雾弹,消失了。
白帝军官扔下帽子,破口大骂。乌拉乌拉鸟语。民众纷纷逃开
沧旧古木的屋檐,一个男子静静站在屋檐口,望着房梁下吹落的雪。那个黑帽兜的男子打开门,走近阳台。阳台上的人身形动了一下,
史嘉木走了进来,阳光的莹辉从窗户射进,他看到那个人背手而立,对着那面空白的墙壁细细端详。
是他了,那个传说中被叫做画家的人。史嘉木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他转过身来。
“先生,居土坊的妇女儿童,已经全部转移了”
画家点点头,“有劳你了”
“王掌门呢,救回来了吗”
“他和他的家人,全部都救回来了”
“您辛苦了”
史嘉木点点头,他把帽子掀开,露出一张丘壑平静的脸
“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叫天问学社”
“是诗画音寓神话之意吗,我们干的事,铸就神话的器,和我们想要激起的,神话的理想”
“对”
史嘉木转身欲走,他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看这个比自己年轻好些的少年。
“但是我一直有个问题,陆先生”
“你讲”
“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埋在阴影里呢。为什么不冒出头来,点燃一束光”
陆少实继续转头看向窗外,夜晚,星光如衾
“比起光明,人们更惧怕黑暗的力量。我们隐藏在黑暗之中,是为了在黑夜中保护那些人。只要有他们看不见的,白帝的兵,才不会轻举妄动。如果在黑暗中隐藏一个更大的强权,那么那些显示在灯光下的强权,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要用我们的力量,成为长安黑夜中稳固的奠基石。”
“况且人们并不是一直喜欢白昼的,有时他们需要静谧的夜晚去整理一些思绪。做一些梦,比如说。这对他们是有益的,甚至是必须的。在他们做好这个梦前,在他们完成梦境前——完成这个梦,沉淀处理思绪,想好自己是谁,想要做什么,获得第二天白天的勇气——我们最好不要让任何刺眼的光打扰他们。”
他低头,手中多了一个怀表,接着说道
“城里一定还有老师的组织,虽然那次起义失败他们的主体被迫转移离开,但一定还有大量的同志留下从事地下工作。要联系上他们,找到他们”
“是”史嘉木转身离开。
陆少实抬头望着雪花线落的天空
你,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在一片松树林中,一列黑色的身影在鹅毛大雪中行进。那里雪深至膝,飞扬的雪花落在行军的草帽上。他们沉默,眼中满是坚定。
一位独臂的军士长跳下车,他大声吆喝着,指挥士兵集合列队
他们已经快到了,远处,是万重的秦岭山脉。
【会见祝百年】
在一家街边茶馆,低低的帽檐,两个蓑衣人喝茶。
那是陆少实和史嘉木
一直飞燕掠过,窜进了角落的屋檐
一个大檐帽的文官抬头看见,感叹道“城南寻常燕,落入百姓家”
不知谁又提起了自家门前的燕子,又说起了自家门前的街灯,那一首诗是他亲自题的,然后那盏灯就亮起来了,而后第二年,他考进士就中了。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城南铺子典当行的卖的布匹反而好,,,,他们述说着长安的旧事
“好怀念以前的长安啊”众人感叹。
蓑衣客刚才一直侧过头去听,这会儿回过头来,看向对面的人,眼神似是询问。
对面人举着茶杯,帽檐下刀刻般的脸笑笑
“汇报工作吧”
“是,老板”蓑衣客回答,“那个王希,上次我们救的掌门人。在我们放走他以后,反而利用功夫潜到我们后院来,偷窥风火轮的秘密。我们已经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不只是衡山派的掌门,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哦?”
“他是旧朝廷的秘密特使,受枢密院的直接领导”
陆少实点点头
“学社组织方面呢”
“我在积极寻找,最近我们发现线索。最近活跃的正阳日报社的社长祝百年,原名祝同。曾受过林姑娘的帮助。最近这个报社很活跃,近日我在研究看他的文章,我感觉我们可以争取他。我推测,通过他可以找到林姑娘的线索。”
陆少实放下茶杯
“怎么找到他?”
史嘉木递给他一张照片
“这是他下班常走的路线”
清水河
渔夫蓑衣,坐于岸边,静波清水,斜杆垂钓。
一位老人在河边直钩垂钓,鱼钩无饵,悬浮于水面。
旁边一个长袍戴眼镜的文人走过,看到此景,不禁疑惑走上来
“先生直钩垂钓,为何这钩却离水三尺?您这样钓鱼,恐怕一百年也钓不上一条鱼啊”
蓑衣人笑道
“我在这里,可不是为了钓鱼呢”
他抬起头,那个文人一惊。乔装的白发长须帽檐下,是火一样的眼睛。
河边水亭,矮柱格栅,四角檐垂下
蓑衣客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
祝百年焦急坐起来,他看起来有很多话要问。
蓑衣客招手
“坐下来,不要着急,慢慢讲”
祝百年走到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神情气恼
“我看了你的文章,岭南军阀近日又在报上大肆宣扬孔说,他们呼吁民众要讲求廉耻,可是朝野上下,巧做勾结,廉耻二字荡然无存!”我在朝堂上大声呼喊,完全没有用”
他坐下来,神情颇有些无奈迷茫“你说,孔夫子的礼仪之说,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蓑衣客坐在岸边,他的神情在帽檐下很平静,眼底透出深蓝的水影
“其实夫子的本意是好的,不过后世太多人用他的话假造礼乐,蹂躏百姓”
“那依你之见,长安民心的解,在哪里?”
蓑衣客喝了一口茶
“我们在做一个东西,叫风火轮。”
“风火轮,神话里的风火轮吗”
“对”
“新的启山器?”
“对”
祝百年摇摇头
“先生,你做空天器,这个东西太难了。现在集光玉都在白帝手里,人家处处封锁我们,你连试验玉阵都没有。不怕这辈子所有精力搭在里面,最终什么也做不出来吗?”
蓑衣客摇头笑“圣人处无为之事”
祝百年反惊
“什么”
“就是那种往里面冲底的事情,做了不一定会有成果,没有成绩与荣誉,直接加到名头反馈。他们干那种需要的深刻往里面填充的事,等到填满时,才厚积薄发。”
祝百年吃惊地看看眼前的人,后者笑笑放下茶杯
“幸运的是,我们的风火轮已经初见雏形了”
庭院无风,雕栏草惊
“你要启迪民心,怎么走这条路,这让我很惊讶”祝百年用手推了推眼镜,“一般想救民心的人,我以为,都是办书,办报,发表各种文章及社论。你做这个,为了民心的解救,我真的很惊讶”
陆少实笑笑
“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我不需要说太多,没人愿意听那么多大道理的”
他撇过头, 看向河边身侧的远山,周山的雪水瀑布飞流直下。他回头看向祝百年,眼中一种精明严厉立时出现,祝百年一惊,他好像瞬间看到他变了一个人。
他擦擦取下眼镜,用颤抖的双手,将其用手帕擦擦。半响,戴上,
“你是说?”
“等风火轮点起的那一刻,无需多言,那时铮鸣自是长安百姓尊严惊醒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