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
春眠,萤火虫,面馆里大谭灯点着,整个屋子里一片澄黄色地光辉,夜幕降临在慵懒地巷子里,城西映起夜晚清风,透彻地夜广袤洒下。一个师傅站在门口大锅前,正在往起捞面条——面师傅是他的授业恩师,一位隐藏的高人。他在进羽林之前一直在他门下学习功夫。
“面师傅!”
面条鬼手上的勺子颠了一下,兜里的面条都滑进锅里。
回过头,看到少实高举着一块木板发疯似地跑进面馆,他一路跑着,肩上地背包带都垮到胳膊上了,他都没心思扶起来。
“怎么了,少实”他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也热诚地笑了笑。
“嗯”少实看见刚才他那声大叫惊住他了,抱歉地赔了个笑脸,“额,,”
“快说啊,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通过实习期了,从今天起正式加入羽林了”陆少实笑着说,拿着他的航徽和证书高兴地在面师傅前摇了摇。
“哦”
面条鬼听了这个消息,转过头进了里屋地小间,好像一刻钟都不愿意耽误,等他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瓶年代久远的酒。
“这是三十年的地坛老酒,我专门珍藏的,以备不时之需,看来今天能用上了”他笑着说。
少实怔了一下,他看着那瓶酒,虽然自己不会喝,但他知道,这种珍藏多年的老酒,一定是主人为了很珍贵的时刻准备的。
“不用了面师傅,您不是还有个姑娘吗,这酒您留着女儿出嫁的时候打开”
“哦”面师傅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还埋了有一瓶女儿红呢”
少实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目中如玉的温和和蔼,那种瞳色中闪着清澈明亮的光,他心中一动,点点头。
清风拂过
两个人对坐在面馆的大木桌上,少实看着面师傅起开瓶塞,那一瞬间,酒香四溢。老头分别给两人斟上酒,摆在桌上后,笑着看着少实
“这第一杯,庆祝我们少实,成功被羽林录取”他高兴地举起杯,少实也跟着举起,两人一碰。
“怎么样”面条鬼笑着问
“辣”少实放下酒杯,咧着嘴
“哈哈哈”面条鬼大笑,“来,吃点菜”说着给少实夹了一块肉,“这马上要练起来了啊,得多补补,年轻人长身体”
面条鬼笑“慢点喝,量力而行啊”
夜深,橘黄得灯光映满整个屋子。风已把房门吹关了。
“少实”
少实抬起头,看到面条鬼微红得面颊上,显得严肃而认真
“进了羽林,你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少实看向他,这句话直击他心底
“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少实点点头,他突然感觉,自己胸膛里,一股热劲氤氲出来,透过脊梁,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他说。
面条鬼郑重点点头,举起酒杯
“来,干了”
“祝前途无量,矢志空天”
两人热切地吃饭。这是少实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喝酒,这个东西一直很难喝,但今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惬意。酒过三巡,他突然放下酒杯,看着他的老师
“面师傅”
“嗯”
“感谢您,这么久,肯这样教我功夫”
面条鬼面红,他慢慢地放下酒杯,看着他
“不用感谢我,孩子,要感谢你自己,感谢你爹娘”
“我有什么可感谢地”陆少实摇头笑笑
面条鬼抬起红扑扑的脸,烛光印着他脸色微红
“那么一位勇敢,那么执着的少年,对这片土地有着那么强烈的认同和笃定。他选择做不仅仅是一个写文章的人,而对于那些最深刻最难以解决的问题,直面笃定地看着它。这样一位热烈的少年,难道不值得感谢吗”
陆少实看着面条鬼,眼中有说不出的神色。他空白,半晌,面条鬼笑笑,烛光下的脸温和安详。
“去吧,回趟家。走之前可得把爹娘见一下”
少实站起身,向面条鬼深深行了一礼
鹿鸣山
他在屋里收拾东西,傍晚的油灯,父亲站在旁边,摇着一把扇子,看着他装包。母亲从里屋穿出来,给他拿来越来越多的毛巾,笔,水杯等一系列用具。少实不断地和他们说包已经装不下了,橡林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发。可母亲还是不放心,一直絮絮叨叨,时不时的想起新的“必须”要带的东西。
巨大的空舟停在斜坡前的草地上,两个戴墨镜的羽人站在空舟门口,看向一栋小房子。村落里空荡荡的,平日里往来熙攘的街道此时都不见了大爷大娘的身影。只有非常细心的读者才会发现,村民们都躲在自家房屋里,有些不舍地看向一个方向。
不要那么多人送,都心照不宣,不想让陆家知道他们孩子要远走了。
他提好包,来到院门口,停了一下
父母站在堂内,看着他
他回头望了一眼,努力酣畅笑了笑
“走了”
父亲点点头,母亲笑着向他挥挥手
说罢他转身,径直登上空舟的舷梯。两个羽人跟上,带上空舟的门。
他坐在窗前,壁板后,在最隐蔽的角落看向家的方向。母亲朝空舟茫然地挥手,铁翅振鸣,他看见母亲落泪要往这边走,父亲拦住她。他咬住自己的袖口,头藏在桌底,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两个羽人直直坐着,墨镜后的目光看向别处。少实感觉,他是安全的。
很多接近成年的孩子,往往那时还没有意识到,有时一转身,真正离家的那一刻——在长辈那里留下的,很多时候就是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