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从未听起过师父竟然还有一段这般前尘往事。
今日,大师父所言,阿满便明白了。
“所以皇上降罪我姑姑,是因为她欺瞒不报?”
“据你姑姑所言,她向皇上解释,说等除了奸臣,再向皇上细说此事。皇上不领情,一气之下画地为牢,禁足宫内。或许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并未降去她的位份,而是将她孤立在琅宣宫,也让她尝一尝不得见亲人爱人的滋味。”
阿满很矛盾,她带着哀哀的忧伤问:“可是姑姑报仇也没有错……师父对我们家有人,姑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确实不该。如果姑姑早一些向皇上坦白,说不定他们能谋一个好计划,能更好的解决此事。”
霍云龙转过身,看着阿满——她理解很对,霍云龙就是这个意思。另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不仅仅你们欠师父,你们姑姑也愧对她。
如今,她虽然早已和皇上断了往来,但皇上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
“你要记住,你姑姑确实和你们有血缘关系。但,养大你们的人是季清瑶,教你们武功、教你们做人的也是季清瑶。你们若是为了姑姑欺瞒她,背叛她,我作为她的夫婿,定不饶你们!”
霍云龙疾声厉色,阿满突然一下子被震慑到了,她即刻跪下发誓:“徒儿不敢忤逆师父,定将师父生死安危放在首位,若有半点叛离,请大师父赐死!”
霍云龙双手背到身后:“你做任何事之前,先要向你师父禀告,她若允许了你再去做。今日就是给你提个醒,无论你武功多出色,将来有什么样的成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母。”
“阿满记下了。”
远处的日落渐渐的躲在山腰,慢慢的沉下去。
天气渐渐变冷,山谷里的秋景,却变得五颜六色,异常的好看。
秋生挑水回来看见师祖奶奶在药房里撵药,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赶快跑过去抢过来。
“按辈分,我得叫您一声奶奶。这活是我这个后辈干的,怎敢劳烦您亲自动手?”
“那四个人跑了之后没有再回来是吗?”
秋生点点头。
那年,暠王谋反,将白家四兄弟放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
“那……这里的所有活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也没有多少活,不过就是采药挑水,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也挺踏实的。师父走的时候跟我说,师祖一定会回来的,叫我哪也不要去,就在这安心等着。”
“如此孤苦枯燥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辛苦你了,这无味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耽搁你婚配了。”
“奶奶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师父捡来的,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哪还会婚配?哪个姑娘愿意跟着我呀?要是离开了这里,我还不知道去哪里。”
季清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起身出门,出门以后看见霍云龙和阿满从山上下来。
“师父。”
“嗯。”季清瑶点点头。
“让阿满回去吧,勿离虽然能顶事儿,但毕竟是个男娃娃,心思不够细腻。家里还有些下人在,杂事总归要有人做主。”
自从霍云龙光明正大的去家里将她娶来,许多事都不用操心了。
旁人还以为霍云龙在乎的是她的权势,可只有季清瑶知道,霍云龙是想让自己多歇歇。
这么些年来,她一个女人,很是艰难。
其实如果沦落为乞丐,也就只想着一日三餐,不多想事,但也罢了。
可是这么大的山庄,带着两个孩子,还有这些无家可归的女人,担子全在她一个人的肩上,着实辛苦。
“阿满告退。”
“阿满,我吩咐你一事,给你半月时间。”
季清瑶走到房间里,阿满跟着进来。
“师父请吩咐。”
“你去中州,找一空房子,给秋生开个药铺。他跟着张神医这么多年,张神医死后,他又在这山谷坚守,耽误了他娶妻生子。他的医术也还可以,你就给他挂个霍云龙的招牌,生意定然不会太差。”
“谨遵师命。”
“还有,你姑姑想要见一见昭君公主,你想办法将宫里的几位小公子引出来就好,不要闯祸,不要暴露身份,切记谨言慎行。”
“那徒儿……用什么办法合适呢?”
“宫里的皇子向来有骑马射猎的课程,真正的实践是在冬猎,在你祖父曾居住的慈岭山庄后。慈岭山庄曾是先帝太渊皇帝的行宫,多去碰碰运气便可。”
“阿满记下了。”
阿满走以后,霍云龙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很是感叹:“她好像当初的你,但是她的性格比你开朗。”
季清瑶看着阿满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更像她姑姑。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我让阿满去中州给秋生办一个药铺,打的你的名号办的,希望他能早日娶妻生子。”
她好像觉得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许多人的幸福。
柳琳琅今年也三十有三,地地道道的老姑娘。玉儿自是不必多说,她甘愿终身守在莫家,也算一辈子未嫁。
“安排好所有人,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霍云龙是这么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好像安排好所有人,不太可能。总会有人性子倔,不接受她的安排,就比如勿离。
阿满连夜赶回去,她一脚踹开勿离的房门,勿离从床上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姐,你干什么啊?”
“起身,去趟中州,带上银钱,多带一些。”
勿离不多问,姐姐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他从不反抗。
两人一路赶去中州,两人在雕花楼住下。
“接下来干什么?”勿离唯姐姐的话,唯命是从。
“来都来了,那就弄点动静吧!”
姐弟两人来到书庄,买了些记事的书本和笔墨。
“写什么?”勿离拿着笔,等姐姐开口。
“写秘籍。”
“写秘籍?你疯了吧!写哪一本?”勿离很怀疑姐姐的做法,但他还是照做了。
“全部,会多少写多少。”
两人眼睛都熬肿了,写了整整一夜。
次日一早,阿满放了一些银钱在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