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臣只是简单的讲两句做人的道理——而这些道理,季清瑶也说过。
“师叔放心,我们谨遵您的教诲。”阿满看起来和姚寻凤很像。
“阿满,勿离,你们的姑姑很苦。你们都要理解她,懂吗?”
“知道知道,姑姑是为了我们家,才经历这么多波折的,师叔放心,我们定会善待和孝敬姑姑的。”
莫玄臣就好像将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他心里的结都解开了。
他所担心的每一个人,都在变的好起来。
最后,他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意味深长的说着:“你们的姑姑为了你们家,他自己生的公主都不得见,以后你们要想办法让姑姑得偿所愿,哪个就是见一见公主也好,那也是你们的表妹啊!”
阿满若有所思,非常肯定的说道:“好,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阿满就像是给莫玄臣吃了一颗定心丸,据说两个孩子的战斗力也是江湖屈指可数的高手。
毕竟有大师兄这么厉害的人,他们也不会弱到哪里。
他说,想喝口酒,还想吃点玉儿做的糖醋鱼。
“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做。”
“好,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睡一会儿。”
玉儿一边挥着眼泪一边做饭,她满心欢喜的将饭菜端来,兴高采烈的去公子床前,看见他熟睡,又不忍心打扰。
她一个人郁闷的来到院子里,喜极而泣。
“事情不太妙。”霍云龙给了季清瑶一个眼神,她立刻就懂了。
她冲进莫玄臣的房间,玉儿还从身后追过来小声的喊着:“家主,公子休息了,您动静小一点……”
季清瑶抬起霍云龙的手,他重重的又垂下去了。
季清瑶伸手去感触他的鼻息,窒息了。
她一阵眩晕,霍云龙扶住了她,没倒下。
“他……死了。”
霍云龙好像早就知晓此事一样,很淡定。
正如他所说,犹如油尽灯枯。
“他一直用一口气吊着自己,应当是有些事没放下。如今醒来了,也就彻底放下了。你们15年来照顾他辛苦,他自己活着想必也很痛苦。如今,大家彼此都释怀了,愿黄泉路上没有伤痛。”
玉儿的哭声响天震地,这是她照顾了十五年的公子啊!自己都熬出白头发了,公子只是想来看了她一眼,连最后的饭都没吃上。
季清瑶拿着皇上的圣旨——那是莫怀山战死在皇城以后,宗鸿皇帝给的旨意。莫家满门忠烈,莲花山庄留于莫家后人。
可是如今莲花山庄没有后人了。
季清瑶便将这一份重任交到了玉儿的手上。
“我们随你回莲花山庄厚葬莫玄臣,以后,哪怕莲花山庄只有你一人,你也是莲花山庄的庄主。你忠心为主,终身未嫁,是对莲花山庄一家最好的守护。但我只有一个条件,若是你婚嫁,必需要上门女婿,孩子必须姓莫。你若是不嫁,莲花山庄后继无人,朝廷便给你立碑,念其忠义德行,葬莫家祖坟。婚嫁与否,你自己做主。”
玉儿双手接过圣旨,已泣不成声:“我务必要……”
“玉儿,不,莫庄主,现在无需做任何决定,许多事情不在我们的预料当中,人生那么长,万一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呢?”
季清瑶扶她起来,玉儿眼睛红肿。
她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仆人,也许,莫玄臣根本没有注意到玉儿如此难得,她是一个适合做妻子的女人。
亦或者,莫玄臣发现了玉儿对自己的情感和付出,但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就不说那些挽留的话让她自责了。
葬礼并不能大摇大摆的办,莫玄臣属于黑发年少,依照祖制,只须按照家规简单操办,可昭告天下,但不接受吊唁。
季家山庄的这些人,只是简单的穿了些白衣,可是玉儿出来的时候,她穿了丧夫的寡妇孝衣,从头到脚的大孝。
从她这身衣服便知道她所下的决心。
“莫玄臣乃我夫君,我鸠玉儿从此为夫守灵,为莫家守孝,不婚不嫁,死后,与我夫莫玄臣同葬!”
她此番言行,传到了宗鸿皇帝的耳朵里。
“人间有如此多的贞洁烈女,朕深感欣慰。可是莫家无后,悲痛惋惜啊!”
赫凌摇摇头:“依臣看,未必。”
“难道她会生养不成?”
“可以是收养……”
年年有天灾,诸多难民卖儿卖女——只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人家。吃得饱穿的暖,平平安安长大。
勿离跪在莫玄臣的棺木前,他对这个叔叔没有什么特殊的念想——也许是因为知道师叔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了十五年,所以他对师叔特别的尊敬。
“莫公子膝下无子,家中无后,也没有大孝为他掌幡开路,只能由民间专职送葬的唢呐队带领着一些下苦力的男子,拿了银钱干抬棺下葬的活儿。
“师父,大师父,莫师叔膝下无子,送葬队伍孤零零的都是外人。既然我姑姑和他结为兄妹,那么我们就认下这个叔父。既是我的师叔,也是我的叔父,那我姚勿离就身披大孝,站头位,为叔父送行。”
这孩子重情义,很得霍云龙的心。
“准!”季清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弟,他虽顽皮,但是从来没有失过礼数。
她准了之后,将徒弟扶起来。
莫玄臣出殡之日,姚寻凤一人留守莲花山庄,其他人全部去了莫家祖坟。
勿离站在最前,扛起了最大的幡。
玉儿看着墓碑上莫玄臣的名字,心如刀绞。
一把大火燃尽,亲人所有的思念都随着去了……
“如果知道他醒来之后就要走,那我宁愿他一辈子不醒来。最起码,他一直在我身边。”
“玉儿,节哀吧。”季清瑶扶她起来。
“多谢家主这么年来的关照,玉儿会好好守护莲花山庄的。”
季清瑶很难过:“我对不起他。”
“师弟有些调皮,人也不坏,就是喜欢嘴上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我很是欣赏。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没死,我没好,我倒是很愿意他与你成婚。除了我,他是对你最好的男子。只要你幸福安好,我不怕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