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这词,换做哪听都是个好词。
季清瑶看到张孝玉手抖的那一下子,就知道养花不是什么好活儿。
“你说的可是阴沉?”季清瑶一下子就说破了。
“小师叔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师尊乃光明磊落之人,专练草药,配方绝佳,可不曾用什么尸体炼花炼药,那可是有悖人伦……”
张孝玉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清清楚楚。
霍云龙睁开眼睛瞪了他一下,张孝玉立刻就要跪下请罪。
“年龄大了,不要动不动就跪,起来!”
张孝玉膝盖还没打弯,被师父一顿呵斥,赶紧坐好继续捻针。
“我这很少有人冒死前来,能来我这里的非富即贵。师妹若想打听什么人,以后尽管问患者。如今我这里倒是热闹呢,多了好几个半死不活的人。红婵不说了,天生的病。前些日子来了一个被邪功打伤的,手臂发黑,整个人现在黑的跟烧焦了似的,这毒啊,马上就侵蚀肺腑了……”
季清瑶越听越熟悉……
莫不是白老鹰的三弟?是自己在城门口打伤的那个?
“那人能救吗?”季清瑶问。
“能啊!阴沉花就能救,我要一百两黄金,然后……他们说去筹钱了,半月未归。怕是坚持不了两日了,等人死了抬到谷口,要是有豺狼虎豹什么的,吃了就吃了。我这里可不要中毒的死人。”
霍云龙说这些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给人一种无情无义,只认钱财不认人的感觉。
“你能看出是什么邪功吗?”季清瑶问。她虽然有些心虚,但不至于太明显。
“花家的辣手摧花。”他真是对各种奇毒,百家武功以及十八般武艺都了解。
说他天之骄子毫不为过。
“那练此功的人,是不是……”
“练此功的人本身没有危害,这种武功最怕的就是运功过后,这一掌没有打出去,就容易反噬自己,所以用此功法,便不能反悔,运功之后必要出手,外人和自己总要死一个。”
季清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霍云龙看了她一眼,并没多说话……也许以他的眼神已经观察到异样了吧?
一柱香之后,张孝玉将所有的针都拔出来,将师父扶起来,衣服穿好。
霍云龙坐在椅子上,张孝玉推着他,推开了药房的门。
眼前这个人确实很黑,像被烧过了似的。
季清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城门口,抢她剑的人。
这是白家的老三。
“他的大哥叫白老鹰,他们一共兄弟四人,你看看他们的手指,又细又长刚劲有力,练的是鹰爪功。也不知怎么的被人打了,这个白老鹰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借着劫富济贫的名义,掠夺钱财兵器。关键是他这个人不太好找,整日有很多身份做掩护。有时卖药,有时卖布……辗转在各处。”
季清瑶心里似乎清楚了一点:白老鹰当时救了自己和姚寻凤,怕不是认出她身上的宝剑了。结果第二晚就暗算她,要抢剑。
既然如此,也算是他自找死路。
旁边的床上,躺的就是柳琳琅。
“你们看看,这还有一个,老弱病残妇孺……齐了!”霍云龙指着柳琳琅说着,他还打趣自己这里人多无用。
“她……”张孝玉看到她的头上插着一根针。
“给她拔了吧,让她睁眼。”霍云龙一声令下张孝玉就将针拔掉。
柳琳琅像是从水中被拽出来一样,突然一口气缓上来,惊恐的瞪着双眼。
她扭头看到眼前这三人,忽然瞄到了地上还有一个像烧过的一样,然后惊恐的大声叫喊——啊——啊!
这刺耳的声音在山谷回荡着。
季清瑶一个健步走上去,直接把剑架在她脖子上:“你再喊一声,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柳琳琅惊恐的抱着头。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她从衣服的缝隙里往外看,颤颤巍巍的。
“难道不是柳小姐你来我这求医的吗?你被蜜蜂蛰了,自己忘了吗?”
霍云龙身子前倾,将手放在膝盖上,还有三分贵气在身上。
“你们让我走吧,你要多少钱我爹都有。”
“你爹……怕是救不了你了。”季清瑶将自己的剑收回去鞘内,开始吓唬她。
“你说什么?”
“暠王谋反,你爹深陷其中,这是灭九族的罪,你能躲在这里活下去就很好了,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季清瑶只是想个办法把她留下——留下给霍云龙当女佣。
“我不留下!我死我也要回家里。”说着她从床上翻起来。
季清瑶将她他一把拉住又扔回床上:“师兄,要不然还给她扎几针吧,想办法把她变成个傻子。”
“可以!随随便便扎几针就可以,以后就让她疯疯癫癫的,什么都不记得。”
霍云龙还真的拿出了银针,像模像样的在手里捻起来。
“你们别杀我……”
“我这可是在救你,我说我是姚寻凤,你不信,非要我动手才信吗?”
季清瑶对她说话已经很客气了,耐心也只是到此。
“还要不要变成个傻子?就你这种样子进了宫,不是被刷下来,就是被别人暗杀致死,你老老实实待这里,能放你出去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霍云龙将针又插回去自己的布袋里,然后卷起来放到扶手下的匣子里。
“我……我听你们的。”
她这话假的,她自己都不信。
但霍云龙就假装相信了。
“这个人没死,只是受伤了。不过还有两天时间就死了,想逃跑被打的。”季清瑶介绍着,同时也在吓唬她。
这晚,柳琳琅没叫喊。
她想找准时机以后偷偷跑出去。
季清瑶给两个孩子喂饭,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霍云龙轻轻拨弄着手里的丝线,他坐在床边,将丝线弹出去,缠住茶杯,轻轻一拉,一杯水就拿到了他的手上。
他喂罗姑娘喝完之后,轻轻一扔,茶杯落到桌子上。
把了罗姑娘的脉,又掰开看了她的眼睛,摇着头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