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这段时间很忙,但心情特别好。自从儿子长庚回来以后,家里的欢声笑语也多了。两人没事就去旁边的地基上监工,看着自家的房子慢慢成型,心里憧憬着以后住在里面儿孙满堂的情形,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初八,沈长庚娶妻的日子。
三叔公家的新宅里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喜字和窗花也贴满了门窗。新房里更是被收拾的妥妥贴贴。婚床已铺上了大红的百子千孙被,摆上了花生红枣,寓意着早生贵子。整面墙的梨花木衣柜,旁边还摆上嵌有椭圆形玻璃镜面的梳妆台,窗边还摆了一个缝纫机。屋子里的小圆桌上摆满了从山上采来的颜色鲜艳的野花。这些都是。沈稚和沈蓁一起帮忙准备的。旁边的耳房里也按照沈稚家修了一个卫生间。
沈家村的人几乎来了一大半,都是亲戚朋友。大爷爷一家也在忙着招待客人,村里的年轻男子则是跟着沈长庚一起去镇上迎亲去了。沈长庚骑着沈稚的小红马,其他人则有的抬着花轿,有的跟在后面吹吹打打,一路热热闹闹地往镇上走去。
而三叔婆肖氏的娘家亲戚也来了。肖氏在娘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育有四子,皆已成家生子。二哥育有二子一女,也已成家生子。
肖氏和娘家关系并不好,从小娘家父母重男轻女,他在娘家吃不饱穿不暖,但干活最多,挨打也是最多,不光被父母打,他的两个哥哥也没少拿她出去,甚至遇事还推她出去顶锅。肖氏好不容易挨到成亲脱离肖家,肖家父母还常常过来打秋风,一直到父母过世才强一些,但是他的兄长嫂子们也隔三差五过来哭穷,每次都能拉拔一些东西回家。她的兄长嫂子们也是一样的自私,这些年她最难的时候,儿子落水失踪,她自己重病需要钱,娘家兄嫂从未施以援手,反而躲得远远的。这次儿子成亲,她并未打算邀请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如今他们日子好过了,全部拖家带口跑过来了,但全部都两手空空而来。这么多出来的人,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九口人,还好备下的菜多,倒也安排得了。
“小姑啊,你这回做事可不地道啊。长庚还活着这么大的事也不告知我们,如今他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也不通知我们一下。天大地大舅舅最大,舅舅不来结哪门子婚。”大嫂王氏满脸不虞,从进门到现在不停数落三叔婆。
“是啊小姑,这次要不是我去镇上碰到了长庚,在街上打听了好久才知道这事。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娘家人,你现在有出息了,住上了青砖红娃的大房子,就瞧不起娘家的亲哥亲嫂了。”二嫂牛氏也骂骂咧咧。
三叔婆看着自己喋喋不休的两个嫂子,还有几个板着脸到处滴溜眼睛的外甥媳妇,心中一阵烦闷,今天可是儿子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被这些拎不清的毁了。
“大哥二哥,你们今天要是来喝喜酒的,我欢迎,待会好酒好菜伺候着,要是任由两位嫂子在这大好的日子泼冷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三叔婆来到他两位大哥面前,小声警告道。
肖家两兄弟听了妹妹的话,瞬间各自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王氏和牛氏虽然泼辣,但都是怕男人的人,见自家男人狠狠瞪自己一眼,只得停止口中的数落,转而偷偷瞪了小姑子一眼。
三叔婆见他们消停下来,就出去接待其他客人了。只是她一出去,这个待客的小厅就炸开了锅。
一群孩子们立马把桌上的瓜子糖果抢光了塞进自己的衣兜里。连水果都抢光了,狼吞虎咽般吃完后,吐得满地的皮和果核。吃完了还骂骂咧咧,嫌东西准备少了。
年轻的媳妇们则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能顺走的东西趁人不备就偷偷塞进袖子里,连烛台上的两根红烛都没放过。
“娘,小姑家如今条件好了,咱家可是还紧巴巴的呢。咱家大壮来年就十六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小姑怎么说也得贴补贴补娘家啊。不说别的,就咱家那土坯房子,眼看着年久失修都要倒了,小姑可得帮衬咱们把房子盖起来,最少也得和这个院子一样。都是一家人,哪有她自己吃肉,让咱们喝汤的道理。”王氏的大儿媳妇杨娟在王氏身后给她捶着背,一边捶一边说道。
王氏闭着眼睛,听着大儿媳妇的话,点头说道:“是这个理,待会我会跟她提的。”
牛氏在一旁听到大嫂和杨娟的话,道:“这样行,既然帮你们家盖一个这样的院子,那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二房也要一个一样的。”
王氏听了牛氏的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二弟妹,你怎么事事都要凑热闹,你们家能跟我们家相比吗?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我们家是老大,当然得紧着我们大房。再说我们大房有四个儿子,你们二房才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赔钱货,拿什么跟我们比。”
牛氏也不甘落后,“呸,儿子多有什么用。你那四个儿子都大字不识一个,都是妥妥的睁眼瞎,一辈子只能在地里刨食。我家大勇和二勇好歹进了两年学堂,将来能去酒楼找个掌柜的差事。”
王氏被牛氏气得口不择言,骂道:“还当掌柜,我呸,就大勇二勇那两个长得像癞蛤蟆,他们要是去酒楼当掌柜,食客见了都没食欲吃饭。”
两人在里面你来我往地骂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还摔坏了两个青花瓷的花瓶摆件。最后还是三叔婆的两个哥哥怕事情闹大了被赶出去,才出手将两人拉开的。
这时的王氏和牛氏已经狼狈不堪了,两人都是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模样,头发歪歪扭扭,上面甚至还挂着瓜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