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运气向来是不错的,或许是朱雀一族乃是天地气运所钟,所以在狂风渐起之时,那一座看上去略有几分破败的木屋,便映入了蔺长欢的眼帘。
看到木屋之后,蔺长欢的面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喜悦,脚下缩地成寸,不过是眨眼之间,她便已经来到了木屋的入口。
只是,找到了木屋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如何进去,却又是一个问题。
荆棘沙漠之内,在血月之夜之中,还能够留下一条命来的,少之又少。
而这一座木屋,却是荆棘沙漠之中,所有生物所争夺的生存之地。
蔺长欢刚刚踏入木屋所在的范围,便只觉得眼前一花,她似乎落入了一道时空缝隙之中,黑色与血色交杂的雾气,铺天盖地,蜂拥而出,而另一边,白色的火焰滔天,与这一股看上去,便格外不正常的雾气缠斗在一起。
“杀!”
一道令她心神震颤的厮杀之声,从亘古的空间中传来,落在她的耳畔,让蔺长欢的身子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格外熟悉的面庞,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父亲。”
她看到,她的父亲浑身浴血,手中持一柄狂刀,一刀一个,将那些藏在森冷雾气之中的牛鬼蛇神斩于刀下。
她看到,在蔺名扬的周围,是由尸骨堆成的尸山血海,有那不知名的灵兽的,有半人半兽,还有他们蔺家族人的。
这样的场景,让即便是已经手染鲜血的蔺长欢都面色一白,几乎要呕吐出来。
但是她的心神被蔺名扬牵扯了大半,这一股恶心的感觉也被她强制压了下去。
蔺名扬已经浑身是血,分不清楚到底是对方的,还是他自己的,只是他面容之上的疲惫之色,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即便蔺名扬离开家的时候,蔺长欢还小,但是,她依旧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即便生性爽朗,豪迈了些许,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但是如今,即便他浑身浴血,即便他身上鲜血如注,他依旧不曾后退一步。
“父亲。”
蔺长欢他泪水一滴滴落下,砸在她脚边的地面之上,让周围的空间都是一阵阵颤。
蔺名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凌厉的目光划过蔺长欢所在的方位,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怪异的感觉愈发的浓厚。
“名扬!”
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呼唤,蔺长欢便看到蔺名扬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便落到了一位老者的跟前。
“幽冥族暂且退去了,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蔺长欢只模模糊糊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她只能够在扭曲的空间中窥见,对方苍白干裂的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不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蔺长欢眼前一黑,再一次睁眼便已经身处一方陌生的空间之中。
她向着四周打量了一番,便确定自己不知如何,便已经进入了那木屋里面。
木门紧紧的合闭着,外面传来狂风呼啸,伴随着粗粝的沙石噼里啪啦砸在木屋之上的声音,以及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兽类的痛苦压抑的嘶吼。
由此可见,外界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而无论外面的动静如何,此时此刻的木屋里面,却是一片安静的乐土。
即便蔺长欢如今身处的环境,格外的安全,她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蔺长欢知道,自己刚刚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幻境,那一瞬间,空间的扭曲流转,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这也就是说明了,她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父亲正在经历的一切。
蔺长欢从幻影谷内便知道,幽冥族人生性残暴,但是,看到那样尸山血海的场景,还是在瞬间让她的身心为之震撼。
蔺长欢从来都没有放松过自己的修炼,但这一刻,紧迫感还是不由自主的袭上了她的心头。
如今,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玄君的境界,但是还不够。
在刚刚那样的尸山血海之中,蔺长欢认为自己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她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她的先辈们在为他们这一代的成长拖延时间,但是具体能够拖多久,谁都不清楚。
蔺长欢通过木板之间的细微缝隙看向了外面,入目的血色让她瞬间似乎回到了刚刚的场景之中。
虽说视线昏暗,但是,近处的一些场景,还是能够看得到的。
原本该是黑沉的天空,此时一片血红之色,透露着浓浓的不祥气息。
漫天的风沙被席卷起来,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旋涡,不断的有地底生物被风沙席卷而起,然后化作一滩血泥,被风沙席卷着融入沙土之中。
蔺长欢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修炼。
随着东方的天际翻起了鱼肚白,肆虐了一夜的风沙缓缓退去。
随着“吱呀”一声,比之昨日,更显得有几分破败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让蔺长欢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依旧是茫茫黄沙,不同于以往的,便是沙石里面,似乎掺杂着红的碎肉,白的骨屑。
过去血月之夜之后,蔺长欢一路走来,竟然是再也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只是越往沙漠的最中心移动,越是出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景象。
在荒无人烟又极度缺水的沙漠之中,竟然绽放着一簇又一簇的紫色莲花。
越是怪异的景象,便越是代表着危险。
也确实如同蔺长欢所预料的那般,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片又一片紫红色的花朵,便将她彻底包围。
本来是极为美丽的场景,蔺长欢却只觉得如坠冰窟。
花瓣原本是极为柔嫩的东西,但是,生长在沙漠里的莲,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杀伤力呢?
外表越是美丽,危险便越是浓重,这些花瓣的边缘格外的锋锐。
除非是她这么多年来刻意锻体,这花瓣就不仅仅是只在她身上留下道道红痕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