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你记起来了吗?”
余年噙着泪,不解的问道:“记起什么?”
年瑶抿了抿嘴,一旁的阿丽也神色低沉。
最终还是年瑶解释道:“她要你记得她,这是她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年瑶更希望余年开心,但同为女人,她无法拒绝俞欢的请求。
她知道,被深爱的男人遗忘是多么痛苦的事。
也知道,失去挚爱后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权衡一番,还是选择告诉余年真相。
余年瞳孔瞬间放大,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节哀。”年瑶眼眸低垂。
“不...这一定是假的,快醒来!快醒来啊!”余年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双手紧紧的抓着头发。
年瑶一把将余年抱住,一只手轻抚着余年的头,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让他肆意的放声痛哭。
阿丽不忍看到眼前的一幕,双目始终低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心中十分复杂,有悲痛,也有庆幸。
......
情绪冷静下来后,年瑶向余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俞欢在心理诊所诊疗后,拜托艾利医生隐瞒了自己的心理状况。
在父母和余年的期待中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的异常顺利,手术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
手术结束后,俞欢惨白着小脸被护士从手术室中推出。
年瑶也在这时抽身从魔都到来,得知这个消息十分兴奋。
大家齐聚在病房外,开心的聊着未来的生活。
年瑶和肖雨薇还因生几个的问题争执不休,俞树和余年则是在一旁打着圆场。
场面和乐融融,好的就像真成了一家人似得。
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俞欢却突然动脉破裂,被推进了抢救室。
但大出血还是带走了她的生命。
在生命的最后,她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爱你,你一定要记得我。
余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当场晕倒。
昏迷了大半个月,也错过了俞欢的葬礼。
再醒来时,已经缺失了一段记忆。
随后又是几次突然昏迷,直到今天再次醒来,俞欢已经去世了半年。
跟随着年瑶,来到了俞欢的墓地。
腊月的寒风席卷着一切,原本枝叶繁茂的树也被吹着只剩光秃秃的枝丫。
常年难见烈日的川城,今天倒难得的放晴。
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留下一串脚印。
一座没有干净整洁的墓碑,在冰雪覆盖的墓园中格格不入。
墓碑上是少女灿烂的笑容,没有颜色,就像她的瞳孔,黑白分明。
直到这一刻,余年才无力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年瑶转身离去,把空间留给少年。
“你看到了吗?川城下雪了,下的好大好大。”
余年双眸失神。
“你怎么这么狠心呢,睁开眼看看我啊。”
“承诺我还记着呢。”
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希冀从上面感受到一丝她的温暖。
但终究是不可能。
慢慢的,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
余年的头发也慢慢成了白色。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共白头了?”
墓碑上的积雪越来越多,余年想从口袋中拿出准备好的手巾擦拭一下。
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拿出一看,余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蹲下身,轻轻用力,一个金色的陀螺开始在墓碑前旋转。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直至陷入黑暗。
......
再睁开眼,视线中还是那个不停转动着的陀螺。
余年喃喃道:“还是失败了么?”
下一刻,瞳孔瞬间放大。
环视四周一圈,这里是波林的心理诊所!
下一刻,俞欢和艾利医生从小房间中走出。
两人的脸上都泛着笑容。
艾利医生止住了正要开口的余年。
微笑道:“俞小姐的心理状况很好,这场手术我认为完全没有问题。”
“太好了!”俞父俞母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余年面色狂喜,看向俞欢。
两人相视一笑。
艾利医生注意到桌上转动着的陀螺,眉毛一扬。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
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女生从一旁跑出,神色紧张。
“不...不好意思艾利医生,我忘了收回去了。”
艾利心生奇怪,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实习生。
不过这是朋友的诊所,有一些没见过的人也很正常。
这时窗边飞过一只乌鸦,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实习生连忙将不知何时停下的陀螺收起。
艾利医生回过神来已不见桌上的陀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实习生。
神色严肃的说道:“下次记得收好。”
实习生连忙称是,脚步慌乱的走进了一个房间。
余年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俞欢。
反倒是俞欢目睹了全程,心中有些好奇那个陀螺,但也没有多问。
出了诊所后,俞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余年灿烂一笑,笑嘻嘻的道:“好看,爱看,以后还要看。”
俞欢娇羞的侧过小脸,“哼!美得你!”
不过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小脚丫一蹦一跳的往前跑去,两只手分别挽住俞父俞母的手臂。
余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这一次,你哪都别想去,乖乖在我身边做我老婆吧。
......
在没人的角落,两只乌鸦振翅一挥,飞上了高空。
......
两天后,一切数据都没有问题,手术如期进行。
俞欢被推进手术室前,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俞父俞母反倒愁容满面。
“记住你的承诺。”俞欢轻轻说道。
余年面色古怪,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嗯。”
等待的时候,时间仍是显得漫长。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段经历,实在是太真实了。
余年觉得那不像是一场梦,更像是另外一个时空。
余年让钟叔准备好了咖啡,这一次他不会再睡着。
一旁的俞父俞母,仍是或坐、或站、或捶墙、或来回走动,脸上始终是乌云密布。
余年对两人轻声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出去走走吧,手术很长,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俞树看了一眼面色焦急的肖雨薇,有些心疼,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余年和俞树的劝说下,肖雨薇勉强同意了。
临走前还叮嘱余年,有了任何消息马上通知她。
说着还当着余年的面,把手机铃声调到了最大。
被俞树拉着离开时,眼神还依依不舍的盯着紧闭的手术室。
两人走后,手术室前的走廊上,便只剩下余年一人。
之间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和一支笔,蹲在椅子前写了起来。
这一次,他下笔不再犹豫,笔尖始终流利的写着。